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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想把这些问题直接告诉了晴小姐,就可以减少讨论的时间,我们身为您的学生,是可以理解的。”

“可是晴小姐她不知道哇,况且您昨天的说话方式,女孩子真的真的很难接受。爱一个人,要表达出来,要坦率直白地说出来,这样对方才能够接受得到。”

“您要是不说,晴小姐可能这辈子都感受不到,她不知道,那您做什么事都没有任何用了。”

“……”

这番话乌琪琪绝对是破釜沉舟破罐子破摔顶着可能会被陆屿白给开了的风险说的。

她实在是太了解她的这位老板了,独权、□□,没有一点儿人情味,眼睛里容不得一点儿沙子。

其实陆屿白很变态,只不过都被他温文儒雅的外表给压下去了。那么多女人喜欢他,可他从来不会正眼看一下。他心底里藏着一个人,他爱的很隐忍又克制,总是觉得当年他是真的变态,七年前晴安还那么小,他的的确确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那种罪恶感,无法救赎又沉溺在荆棘之中。从来他都没有觉得晴安对他的喜欢是什么不好的事情,一直以来他都觉得那是一份很纯粹、很美好的爱。那本日记,后来他都彻底离开了那座城市,被学校革职。

什么都没捎走,连房子都不要了,过去和陆知言和那生他养他的泥土融为血肉的家乡,他都抛弃了。但那本日记,他带走了,还有那些年,晴安送给他的一点一滴。

没人知道这些年的深夜里,他是怎么度过的。他感觉自己是病了,得了一种叫做“思念”的疾病,药引就是晴安。他们什么都没做过,可他却怀念着她的温度。

会软软地喊他“陆叔叔”,会放了学背着书包,站在斑马线对面,开心地跟他摇着手。会抱着牛奶瓶小口小口喝着牛奶,会穿着漂亮的裙子,问他“陆叔叔好看吗?”

“……”

好看啊。

陆屿白一直觉得,一切错误都在自己。

是他没有克制住自己。

乌琪琪说完,忐忑不安看着老板。

等着挨骂。

可半天,都没有等到陆屿白的呵斥。乌琪琪睁开眼,就看到大老板坐在椅子里,手里拿着手机。

低头,手指飞快翻阅。

乌琪琪准备默默地退出去。

忽然,陆屿白抬了抬头,霎时间,办公室所有人的手机都发出叮铃的响声,乌琪琪低头看了眼手机,微信群内,陆教授一口气将下面两周的工作都给公布了。

“……”

乌琪琪:“陆老师……”

陆屿白站起身,就开始收拾桌子上的东西。

“帮我去跟学院里请两个周的假。”

“……”

乌琪琪:“?”

陆屿白看着下来了的机票,面不改色,披上大衣道,

“我去趟北海道。”

可能真的实在是太失落了,人的心就不会再疼了。

晴安坐在飞机上,看着机翅膀穿过团团的云雾。拉上去的遮光板,夕阳透露过玻璃窗。第二天她的肚子依旧很疼,腰上依旧要缠着艾灸腰带。

然而似乎肚子也没有那么难受了,因为完完全全感知不到。晴安呆呆地看着窗户外,看着云层倏然弥漫,随着降落,又四散而去。北海道逐渐出现在眼前,八个小时的飞程,终于见到了地面零星的光。

已经是半夜了。

空姐提示飞机即将降落,晴安才回过神,她等待着下飞机,出了机舱后,便拿出手机,关掉了飞行模式。

信息咕噜咕噜冒泡泡般涌出。

晴安看到工作群的横幅一直在不停地跳啊跳,她低着头,边往海关大厅走,边点开了微信。交叉学科的工作群八十多条信息,醒目的红圈圈在右上角。

再难过,也还是要工作的。

她点开了群,信息往上飞,不一会儿便飞到了最新消息处,时间是美国时间早上八点钟,办公室刚开门不久,斯坦福才刚开始运转。

她刚刚请了假,上飞机。

陆屿白在群中发了二十几页的时间安排。

陆屿白过去也在群里这么发过,一口气发完一段时间的工作任务。这就代表着他又要出差了。晴安翻完了工作表,整整两周。写的倒是有些粗略,像是匆匆从笔记本上打印的私人计划表,不似过去那样十分办公化。

晴安合上手机,吐了口气。原来无论到了什么时候,无论前一天发生过什么,在陆屿白眼中她都是比不上其余的事情的,昨天他把她批得体无完肤,差点儿崩溃,今天她还回不过来神,他就又已经淡然地飞别的国家出差了。

可能他也有在乎的人,也有会针对了后会去安抚道歉的人,只不过那个人不是自己罢了,他应该永远厌恶着自己。

晴安眼眶一涩,排上了过海关的队伍,看着手里的机票。还是过来要他需要的那些数据了,他再不喜欢自己,她还是想做到他的及格线。晴安犹豫了半天,机票卡在手机壳后面,拇指翻来覆去点着陆屿白的微信头像。

要是如果,今天突然下定决心,真的想要去忘记他呢?

第一百零一次,晴安点开退出陆屿白的微信界面。

第一百零二次,她轻轻点开陆屿白的头像。

将他放入了“下定决心忘掉”的黑名单。

作者有话说:

晴安的性格确实有点点别扭,她一直觉得陆屿白不喜欢她,就觉得不会喜欢。加上过去的那件事,心里很愧疚,所以什么事都会往陆屿白讨厌她的方向去思考,觉得陆屿白相当厌恶她。

后续陆教授会长嘴的。

晴安出了机场。

北海道很冷,二月份的北海道要比平日里还要严寒。在日本打车很贵,晴安低头看了眼手机,她那可爱的房东女王已经给她安排好了接送车辆和北海道最好的酒店。

有一个富婆房东就是好,晴安站在机场门口,不一会儿,谢家的接机商务车就停靠在了马路边。

接机的有司机,还有秘书。小谢还给她安排了明天去收集数据时专门照顾她的贴心助理,晴安受宠若惊,看着助理和司机帮她把那大包小包的行李都给放入了车后备箱中。

车开上高速公路,已经很晚了,一路上晴安迷迷糊糊。到了酒店,房间也都给准备好,晴安办理好入住,囫囵换了身衣服,倒在酒店柔软的大床上就睡了过去。

收集数据是一项慢工程。

这边沿海地带建设有大量的海洋方面基地,地处于偏远地区。日本的冬天几乎都要被雪埋没了。晴安慢慢收集着数据,一个一个海洋牧场去联系。这些海洋牧场的老板都很好,会耐心为晴安找她所需要的资料。上午放个渔船,带晴安出海实地勘察,下午晴安就没什么事情了,按照老板们提供的当地旅游景点特色,在周围逛逛,领略领略周边的风景。

大概到了第三天,晴安去了北海道最北边的一座小镇。

这里藏着一家专门养育珍珠贝的生态养殖场,每年都会对外提供十分珍稀的珍珠资源。陆屿白的那个合作项目往下分类需要细分到海洋中的科,珍珠属于重点研究范围,毕竟要和经济挂钩。

这一个地方的数据常年断层,晴安也是联系了好久,才联系到了厂子的老板。老板过去不太接待外人,今年似乎有一家跨国公司在与这边的珍珠商合作,所以对外才放松了一些。

小镇的名字叫做“藏雪”,很好听的一个名字,在地图上几乎找不到。

电车的终点站就到了“藏雪站”,晴安下了车,沿着街道往前走。小镇常年埋没在厚雪之中,镇子上的人也不太多,街道都是冷冷清清的。

像是漫画里日本街道那样,零零星星的便利店,霓虹灯光忽闪忽闪,路边停靠着老式篓筐自行车,还有很陈旧了的自动贩售机,里面的饮料都是好长时间以前的了。

晴安觉得这个地方真的很好看。

于是她就随手用相机拍了几张照片,发了朋友圈。

想一想,又挂上了定位。

这些天她还是会看学校里的工作群,每天下午玩完了,便坐着电车回到酒店,晚上就坐在榻榻米上,抱着电脑处理数据。

只是不再看陆屿白了。

把陆屿白拉黑后,她的心,仿佛也随之放下去了一块。

那是被她带着整整七年的心里枷锁,是她这七年来最最珍贵的东西。

但她就是在那一天,突然就决定,放下了。

也没有特别特别难过,因为自始至终都只有她一个人在兵荒马乱。其实她连和陆屿白是微信好友都不是,可能陆屿白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她曾经在深夜里无数次疯狂点着他的头像,一遍一遍翻,一遍一遍看。

陆屿白也不会知道,她把他悄悄放入了黑名单。那些都只是她一个人的独白罢了。

回去后,她依旧会好好工作,晴安自己想着这次北海道之旅就当作一场放下一个人的旅途吧,以后就真的要走出来了,在同一个屋檐下,也不要再去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晴安到达了生态养殖场。

这里是藏雪镇的最北边,真的快要与世隔绝了。但也不是什么人也没有,藏雪镇的唯一一家国中就建设在这里,与场子很近,相距了不到一条街的距离。

养殖场对面,有一家漂流瓶店。

晴安路过的时候,还特地看了一眼。漂流瓶店门口挂着许多亮晶晶的漂流瓶,还有招牌奶茶和咖喱饭的告示。方圆几公里似乎就这一个休闲娱乐的点儿,学生们放学后都喜欢围着小店买热腾腾的奶茶喝。

养殖场的老板娘接待了晴安。

老板有点儿事情,暂时过不来。晴安被请到了会客间。这里的会客间也是榻榻米,四方的桌子,铺着抹茶绿的花纹桌布,桌子中间会有一个暖炉,跪坐在周围,双腿放入到桌布下,就能感觉到了暖炉的温暖。

“我丈夫正在接见的也是一名中国商人啦。”老板娘给晴安冲了热茶,还有红豆年糕汤。

热热的红豆沙,烤的外焦里嫩的白年糕。晴安接过,说了声谢谢。

喝着热豆沙,好奇地跟老板娘随意谈天,

“中国商人?您丈夫现在正在会见的,也是……中国人吗?”

隔壁房间的门,透露着淡淡的光。

老板娘笑着答道,

“是的,是中国来的商人。”

“也是沿海城市来的呢。长得很年轻,看起来像是大户人家的少爷!”

晴安点点头。

老板娘起身,端着盘子离开了会客室。晴安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暖炉旁,一口一口喝着红豆沙。

暮色越来越浓,夕阳垂挂在地平线边缘。

很快,对面房间传来“哗啦——”的开门声,日本特色的推拉式门。晴安放下红豆汤的碗,眨了眨眼,往那边看了一下。

黑色的冲锋衣,隐约在门框边垂着。那人和老板握了握手,左手拇指和食指衔接处,有一团很深的纹身。

老板对着安氏集团的当家人笑着,安醒散漫站在长廊的木地板上,手里把玩着打火机,虎口处的蛇獠牙纹身在暮色下有些血性的美。

“哦,对面,对面来了一个中国女孩。”

“是搞天体物理的,但是和海洋那边搞了一个项目,于是被派过来收集珍珠相关的数据。”

安醒原本是要准备走。

一听到“天体物理”四个字,他停了一下脚步,目光稍微往隔壁方向一看。

半晌,问老板,

“那女孩,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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