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六章4(2 / 2)

“不是。就一首。”韩薇拉上夹克拉锁。“固定的几个最简单的和弦,用最基本的扫弦和切弦弹奏。没有歌词。”

“这么简单?”宋琦回头看了一眼,芙蓉在架前捧本书,安静地看着。

“信道必简。走了。”韩薇说完,背起门角的吉他打开大门。“再见,芙蓉妹妹。”

“再见薇薇姐。”芙蓉送了出来。

“姐,一路小心。”宋琦关上大门。

“姐出远门了?”芙蓉抬头看宋琦。

“嗯。”宋琦拿起吉他,坐到木箱上,随手拉开吉他包,取出吉他。

“我刚才问我姐那首《》了,她说只有一个固定曲调,还没有歌词,并且演奏方法也十分简单。”宋琦开始调音,吉他发出“哆”“米”之声。

“大道至简嘛。”芙蓉随意一句话,让宋琦的心为之触动。

宋琦看向芙蓉。

芙蓉小脸微红,在宋琦炙热的目光中芳心微颤,随即坦然地迎向宋琦。

宋琦仿若大梦初醒,尴尬地一笑。把吉他抱在怀中,低头定音。

世界沉寂了片刻,邻居家电视机里激昂的音乐传来,是连续剧《夜幕下的潶河》的主题曲。

“芙蓉,你点一首歌,你唱我弹。好吗?”宋琦问。

“好。”芙蓉仰起脸,寻思着唱什么歌。突然看到房顶除了正中吊一盏灯泡外,靠门和靠窗处各镶一个大铁环。

铁环有足球那么大,一半儿在预制楼板的封桩孔里,被来自垂直方向的钢筋固定着。

“那是做什么用的?”芙蓉指指铁环问。

“你没发现我屋子里少一样东西?”宋琦问。

“床?”芙蓉摇头看着两端的铁环。

“猜对啦。”宋琦把吉他递给芙蓉,站起身来,打开刚才坐屁股下的木箱,取出一根拇指粗的棉绳。来到门口的铁环下,“看我支床。”

言毕,屈腿一跃,一手已抓住铁环。另一支拿绳的手熟练地把绳子拴在铁环上。

随着手松,人轻飘落地,一点儿声响也无。

“你怎么做到的?”芙蓉看着宋琦塑料底布鞋问。刚才宋琦轻蹦一下,就窜上去那么高,已经够芙蓉吃惊了,落地居然无声无息。

“无他,唯手熟尔。”宋琦笑笑,拿着绳头来到窗边。头顶正是另一个铁环。

这项技能也来自宋琦的肌肉记忆。

宋琦仍是轻轻一纵,又是熟练结绳,还是轻飘落地。

最后,宋琦一个优雅的鹞子翻身,稳稳地躺在细细的绳上。

绳子很松,下垂的弧度很大,宋琦头枕位置的高度在芙蓉的第二颗纽扣处,他微扭身躯,整个人便在芙蓉的面前左右轻摇。

宋琦的动作一气呵成,让芙蓉震惊不已。

芙蓉大睁双眼,小心地摸了一下绳上宋琦的肩头。

“芙蓉女侠,武林欢迎你。”宋琦单脚猛然对绳发力,上身瞬间就势弹起,一骗腿下了绳,立到芙蓉面前。

就像从自行车骗腿下来一般轻松自如。

“宋琦,你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神奇?”芙蓉拉起宋琦的手,问。

“多着呢,慢慢发现吧。”宋琦拉着芙蓉手,将他拥入怀中。

“你心跳这么快。”芙蓉脸贴在宋琦胸前。

“因为你在我怀,太激动呗,心跳加速。”宋琦低头沉醉在芙蓉发香之中。

“那别的女孩在你怀里,你心也跳?”芙蓉本意是心里发问,鬼使神差说出了口,同时脑海中浮现出姚舞的身影。

“当然跳啦,不跳不就完犊子了。”宋琦大大咧咧的回答。

“能答应我吗?拥我的时候,跳得最强烈!”芙蓉抬起头,踮起脚尖,鼻尖几乎碰到宋琦的下嘴唇。她退而求其次地“叛变”了。

现在大学校园里的女生圈及一些高知群体中的女性,无形中分成两派:一派以当代女文豪权睿心为首,称为心派。主张男女在社会中应当彻底平等,男女都应格守心性、从一而终,提倡一夫一妻制。权睿心女士更以推翻沿习数千年的一夫多妻制为己任。其理由之一是:国外许多发达国家实行的都是一夫一妻制。

另一派是以全国妇女少年儿童残障保护联合会的会长长孙长赟为首,称为赟派。主张以约束和剥离男性权力来提高女性地位,女人应解放心性、依心从性。长孙长赟会长更是以身作则,现年五十二岁的她先后转嫁了九次,官越作官大。有趣的是赟派的理由和心派一样:国外许多发达国家实行的也是一夫多妻制。

两派的影响力都越来越广。去年还在高中女生中传播,今年初就已蔓延到了初中。

芙蓉原本一直心向心派,认为一男一女,相互交心,心无旁骛,至死不渝。这应该是一个非常美丽的童话。

直到今天认识宋琦,一切都改变了。

宋琦展现出的强大,令她发觉这份神奇的强大竟不是她一个人能独享的。

“我答应你。”宋琦放开芙蓉,摇了摇头。

宋琦对自己刚才拥抱芙蓉的举动感到诧异。

为什么会这样?宋琦问自己,一丝飘渺的记忆渐渐远离,无处寻迹。

芙蓉以为接下来宋琦要拥吻她,对芙蓉来说,被喜欢的人拥抱、接吻应该是件幸福的事。

虽然她的初吻丢在一次被动的强吻中。那次强吻发生在年初的寒假,用强者是郭天笑,地点居然是学校教室!

“唱首歌吧。”良久,芙蓉抿了抿唇,小声说道。

“好,你先唱吧。”宋琦吉他在手。

“长孙长赟她第三丈夫的《星星代表我的心》会弹吗?”芙蓉问。

“会一点……,嘿,这是男高音啊,你唱会很吃力。”宋琦弹出前奏。

“天边最亮的那颗星,今晚在为你闪亮……”芙蓉在低声轻唱。

宋琦轻拨琴弦伴奏。

“铃铃铃……”书架里隐着的闹钟响起。

“九点半了,该送你回去了。”宋琦收了吉他,松弦,装入吉他包。

“在这儿藏着呢。”芙蓉在书丛中找到闹钟,拿在手中按了下,摆锤不动了,声音也停止。

芙蓉放回闹钟,瞥见一本牛皮纸作封面的本子,上书八个小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芙蓉轻声吟了出来。

宋琦接过本子,翻了几页,停在一处说:“这是《诗经》《邶风·击鼓》里的第四章。看这儿,”宋琦指着一行小字说,“‘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诗经》里有这个吗?‘诗二百’我看过,没有这篇。”芙蓉接过本子,轻声念道:“击鼓其镗,踊跃用兵。土国城漕,我独南行。从孙子仲,平陈与宋。不我以归,忧心有忡。爰居爰处?爰丧其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由于宋琦先前把“与子成说”的“说”读成“悦”,所以芙蓉读的也是“悦”,五短章一气呵成,很是悦耳。

“你的朗读真好听。”宋琦夸赞。

“这真的都是‘诗二百’里面的吗?”芙蓉问。

“这的确是《诗经》里的。孔子曾说‘《诗》四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宋琦笑了笑接着说,“注意,是《诗》四百,不是现在文人墨客、学者教授和书籍报纸上说的‘诗二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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