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印章6(1 / 2)
听着叙述,姜仸才清楚了这关乎两代人孽缘的起始。
她娘沈珍原是泠州巨贾沈家的掌上明珠,在出门买首饰的时候遇到了前来游玩的远镇侯世子姜运之,二人一见倾心。她娘自幼被爱护得极好,很快便坠入了浓情的密网,非姜运之不嫁。
然而沈家父母阅历多年,自是看出姜运之此人并不像女儿说的那般爱意深重,本想拖延着磨灭他的伪装,谁知没过多久女儿竟说自己已有身孕,惊怒上头的沈家父亲同意了两人的婚事,但同时也断绝了与沈珍的父女关系。
虽是深爱情郎,但沈珍也接受不了父亲这般怒火。可到底是珍爱多年的女儿,沈家还是给了丰厚的嫁妆。这边又被姜运之哄着说着以后总会好的,父女哪有隔夜仇,沈珍这才哭哭啼啼地上了花轿,远嫁圣都。
谁知这一别竟是天人相隔。
沈家在得知女儿噩耗后悲痛不已,誓不相信传来的死因,派了仵作开棺验尸,但多次检查也只得了个精气有亏、难产而亡的结论。这般说法让本就心中有愧的沈家父母更是一夜间花白了头发,本就后悔女儿远嫁后强忍着不闻不问,最后女儿落得这般下场,沈母差点就要跟着女儿同去。
而那姜运之已不同于之前的落魄侯孙,两年间不知用多少钱财做了官运的叩门砖,青天不开眼,二老心灰意冷,终是硬撑着一口气回了泠州,从此不问世事。
然虽是对姜运之很是憎恶,但两个外孙女身上毕竟还流有女儿的血。沈家父母为了给两个外孙女足够的傍身之物,将沈家印章一分为二,吩咐人于二女十四岁时交付于其手,凭任一印章可命沈氏为其做事,若印章合二为一,则可主掌沈氏家业。但前提是,印章持有者必须为此二女,否则一切作废。
姜晴颤着手拿出一直挂在脖子上的半截印章,已是泪流满面:“长姐,那姜运之只是看中了沈家的家产,就连那继室夫人赵烟,与他也是早就珠胎暗结,这一切都是他们的阴谋啊!”
看着姜仸已经泛红的双眼,姜晴把半截印章放于她手:“探子说,就连姐姐你当年被送到庵里,也是他们的诡计。就是为了让娘亲在怀胎之时难定心神,最后娘亲的死都是因为姜运之和赵烟!姐姐,我们一定要为娘亲报仇!”
说到最后,真真假假已经分辨不出了,就算娘亲真的是仵作说的那样难产而亡,但姜运之二人的恶性切切实实,她想为娘报仇的心也是真的。
看到姜仸把另外半截印章拿出来,姜晴仿佛看到了姜运之郑慎之流的横死模样。
“妹妹,那我们该怎么做?”姜仸已是面色苍白,悲痛不已。
姜晴强压激动,将两个人的手,两块印章包在一起,看着姜仸的眼睛:“长姐,你信我么?”
看着眼前人毫不犹豫地点头,姜晴恍过一瞬。
“那就交给我,你身子还弱,交给我,我一定会为娘亲报仇的。”
沈家印章终于还是落于她手,姜晴攥紧了两块玉石,同上辈子一样,长姐完全地信任于她,完整地将后半生的傍身之物交付于她。
但她不会同上辈子那样了。
她本想着这辈子不去动长姐之物,她重来一生,总能靠自己便能涅槃,可现状狠狠地扇了她一个耳光,她还是太弱了。
合上玉石暗扣,姜晴将印章重新挂于脖间,这次,她一定要抢先出手,她和长姐的一生,都会好好的。
大理寺,正殿。
“结了这么大的案子,怎么也不见韦大人心喜两分?”
正殿罗汉床上坐着两个人,小几上摆了两盏茶。
开口之人,身着褚色长袍,气质挺拔,眉眼清正,正是前段时间风头正盛的缙王。
韦季此时没了外人面前的天然笑意,支着条腿靠在围屏上,一双凤目半合,不咸不淡地开口:“哪里比得上缙王,先是大捷,后是查叛,想必脸上已是乐开花了罢。”
缙王笑了两声:“说不过你,本王这次可是要多谢你这位大理寺卿。”
“人我已经带来了,也不知这苏捀究竟是做了什么,竟让你如此注意。”
“通敌叛国之罪还不小么?听取皇命,为民除害,大理寺职责所在。”
见人只字不言,缙王也不再多问。也罢,总归这次是他占了便宜。
“去年本王驻守皇城,没能领略到大人的英姿,这次春游畋猎,本王可是非常期待韦大人的精湛箭术。”郑溥站起身,“时候不早,本王还有事。”
见韦季似要起身相送,伸手止了止,独自出了殿门。
韦季敛了假动作,又靠了回去。
平北进去时就看见主子手里拿了一只箭头,两翼带脊梁,颇为眼熟,似是大人书案笔架上悬挂的那个。
“主子,人已经在暗狱了。”
等了一会,才听见上首的人应了一声。
平北觉得自己前阵子的猜测没有错,主子最近确实情绪不对。
这种感觉在到了暗狱门口后达到了顶峰。
这次主子没有让人跟着进去,只是吩咐不要任何人靠近。
虽是面无表情,但总觉得比往日谈笑间取人性命还要令他胆寒。
暗狱阴冷湿寒,除了虫鼠悉窣,便只剩下规律的滴水声。
看着十字柱上披头散发一身血污的苏捀,韦季想,自己还是善良的,此人现下还是四肢健全,五官分明。
就是不知道一会还是不是现下这副模样。
“你……竖子小儿!竟然陷害本官,本官……本官要见圣上!”说话间还有血水从口中断断续续冒出。
韦季轻笑一声:“苏大人,证据确凿,圣上已有定夺,你怕是没有机会再见天颜了。”
“我不信!本官自圣上登基,一直尽忠辅佐,心佑大朝,从未做过任何违背天良之事,圣上一定是被你等奸诈小人欺瞒,佞臣误我啊……”
“苏大人。”韦季脸上挂的的笑意此时已经消失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