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175(1 / 2)

他俩从此就熟了。柳石常给老头儿摆知青的龙门阵,摆小星一队遇到的一连串悲剧,老头儿听了不免叹息。

老头儿开初光听,后来也逐渐讲些干校的趣事。

有几位干部去偷煤油。干校为了节约用电,及为了不让大家看小说杂文之类的闲书,晚上九点钟熄灯,你还要再看书就只能偷偷点油灯。有回几个干部趁干校放露天电影,提灌站无人看守之机,相约到提灌站偷煤油。

回来时一洋铁桶儿煤油只剩小半,这才发现各人的半边裤腿都浸湿了。一路上桶儿泼泼洒洒,这样肯定给破盗窃案留下了线索,几人吓得赶快都脱下裤子拿出去扔了,连续几天在恐慌中渡过。哈哈还好,终于没事。

柳石说这种事情知哥中太多了,但就是最胆小的知哥也不会把裤儿扔掉。老头儿感慨说还是知青活得自在,如果能带薪的话,他也申请下乡当个老知青算了。

柳石嘻嘻笑。

他又讲一个属于“高知”的更笑人的故事。

干校每个学员都要在小组会上狠斗自己头脑中的私心杂念,并且互相揭发。这叫“当众脱裤子,忍痛宰尾巴”,你怕羞怕痛是不行的,自己不脱裤子,就会有人来帮你脱。

开始时大家互相揭发,揭发的都是些小毛病,头儿不满意。

学习班包括头儿全是知识分子,半数以上是旧知识分子,都很内行,晓得大家头脑中都有很多肮脏东西。

文史馆的赵某和书画院魏某本是最老的老庚(老朋友)。这晚上同寝室的人听见赵某说梦话问:“唉,这句话说不说得?”

第二天一早就去给工宣队的领导汇报了。工宣队把赵某叫去审问:“喂,哪句话说不说得?你问哪个哪句话说不说得?哼,你不坦白呀?你梦话里面说得清清楚楚,现在就看你老实不老实交待!”

赵某依稀记得自己所做的梦的内容。审了一整天,把赵某搞得神经崩溃了,只好交待,“梦里边我是在和魏某商量,我们互相只揭发鸡毛蒜皮的东西怕过不了关,互相要揭发一两个有分量的问题,问他那句话说不说得,意思是他说过的那句话,我揭不揭发得。”

“哪句话?”

“魏某人,他狂妄得很,他罪该万死!有回他讥笑、他讥笑……写的字,唉唉,我不敢说呀!”

“没有关系,你说!”

说了之后姓魏的就大祸临头了,不过还算好,没有被整死。

柳石问:“关起来了?”

“也没有关监狱,现在都还在干校,只是脚有点瘸。”

“那,老庚变成仇人了?”

“魏某的脑筋好象还很开通,晓得赵某是迫不得已,见了赵某还点点头。后来反而是姓赵的不理对方了,哈哈,他好象是背叛就干脆要背叛得彻底! “知识分子,臭、臭——也包括我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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