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16(2 / 2)

  “镇上的宅子为什么空置了?”马速不快,两个人并肩而行,一边赶路,一边说些闲话。

  贺兰定觉得草原上的日子实在太苦了,而怀朔镇虽不如南方的鱼米之乡那般土壤肥沃、水源充沛,但毕竟有“小江南”之称,还是适合种田的。

  再者,怀朔镇身为六镇之首,南来北往的客商不少,便是做些生意也是合适的。

  为什么要死守在草原呢?

  “要放牧呢,住镇上不方便。”阿史那虎头回答。

  显然他没明白贺兰定的意思,又或者说,贺兰定没有明白“放牧”对于鲜卑人的意义。

  “我的意思是,为什么一定要放牧?种田不行吗?”贺兰定觉得,虽然种田也很辛苦,但是肯定不如放牧辛苦。而且种田能够养活更多人口,且种田风险也低于放牧。

  “那怎么行!”阿史那虎头大惊,一对牛眼瞪得铜铃大,“郎主!你别听那些汉人胡说八道,他们鼓动大家不放牧,是想让我们变成和他们一样的软蛋。”

  “可汗也是糊涂,被狡诈的汉人给蒙蔽了。”山高皇帝远,阿史那对高座朝堂的皇帝没什么敬畏感。

  “你别着急。”贺兰定安抚着,表示自己没有去种田的打算,“我这不是脑子坏了么,很多东西都忘了,才问你的。”

  “对哦!”阿史那想起郎主坏了脑子的事情,淡定了,解释道,“牛、羊、马都在草原上,我们当然也要在草原上啦!”

  对于草原人民们而言,牛儿、马儿、羊儿是财富、是希望,而住所、屋子不过是个睡觉的地方,重要性不可相提并论。

  “而且我们喝奶、吃肉,才长得壮实。”阿史那做了个抓捏的动作,“汉人,大腿没有我们胳膊粗,一捏就断了,像柴火棍一样。”

  “而且,一到晚上,他们都像瞎子一样的,什么都瞧不见。”阿史那腰杆挺直,骄傲道,“而我们,就算是没有星星、月亮的晚上,照样能射中猎物。”时人食物匮乏,大多会微量元素摄入不足,夜盲症是普遍状况。

  阿史那虎头觉得皇帝就是被奸人蒙蔽了,让大家改汉姓,什么都向汉人学,那不是胡来么,就是.....就是.....阿史那虎头抓耳挠腮好一会儿想出个绝妙的形容来,“就是自毁长城!要完蛋的!”

  话题一时从“为什么不种田”一下子升华到了国家存亡的大事上。

  贺兰定记得历史课本上对于“北魏孝文帝改革”的评价,似乎还是挺正面的意义,什么缓和民族矛盾、促进民族大融合之类的。可是眼下,这些个意义还看不太出来,北地的胡人们只觉得他们的可汗脑子被驴踢了。

  “郎主,你说对不对?!”阿史那虎头非议完皇帝陛下,还要来寻求认同,完全“无法无天”了。他的这份底气估计是来自于部落里的那些牛羊们——我自己养我自己,皇帝也管不着我!

  贺兰定没说是与不是,只道,“取长补短,没什么不好。就怕取了糟粕当宝,那就完蛋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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