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郭勋镇禁军(一)25（2 / 2）
眼见郭勋与张玮两人要擦出火花来，应城伯孙钺，三千营提督遂安伯陈鏸站出来打圆场。
陈鏸是第六代遂安伯，朱厚熜在嘉靖元年三月任命的三千营提督，朱厚熜给他的训话就是配合郭勋，而他作为郭勋的左右手，自然早就知道这是皇帝的意思。
孙钺爵位不如他们两位，稍有些和气的说道:“郭军门有军令，属下们自然是遵从，只不过好歹发个文书，我们自然领命照办，何苦还劳烦三千营的兄弟们，您说是吧，张侯爷。”
陈鏸昂着头，高喊道:“咱三千营将士都是郭军们您使出来的，全营上下已经配合调查完毕。”
能做到一营之提督，本就有爵位在身，加上背后还有大人物支持，郭勋这样的人平时发号施令，在不触犯众人利益时，大家也都会遵守命令，只不过如今这件事透着诡异，两位提督看办事之人，毫不通融似要把所有人的底裤都要拔出来。在不知道郭勋到底什么意图的情况下，他们怎么可能乖乖配合。
张玮看了看形势，显然郭勋与陈鏸是穿一条裤子的，这个孙钺昨晚还跟自己承诺说共进退，现在看来也是个把子货-靠不住。神机营的仓库，火药进出都是本营，五军都督府还有兵部三方人员共同监管的，平常连个耗子毛进出都能被查个底朝天，真要能出意外除非有人举兵造反，提前杀了不服管的人。又觉得刚才说的话有些重了，此刻还得先搞清楚是不是为了针对自己，说道:“是啊，只要郭军们信得过在下，我们自然听命如数上报，这样既让三千营的兄弟们省力，我们自己也免得闹出生分不是?”张伟也不想在明面上把关系闹僵，虽然他张家和郭家分属不同派系，可毕竟还在一个锅里吃饭，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郭勋是过来人，知道他们几人怎么想的，冷冷地说道:“不敢劳张侯爷的驾，郭某要整顿军务，因此必须摸清现在各营的人数，至于清点人员还是让某手底下的那些人去干，咱都是武人，说不了那许多好话，当兵的甭管什么侯什么伯的，听上锋的指令办事这么简单的到底都不懂吗?”
张玮听明白了，郭勋这是不想给他自查的机会，他作为神机营提督，自然知道他手底下那些人干的事，怎么敢让郭勋去查，万一郭勋就是针对他来的呢?一想到此处，便狠下心来，冷笑道:“吃军粮的，自然知道要听命行事，可如果是乱命，那就别怪张某人不给郭军们面子了!属下，还有神机营的将官们恕难从命。”
此言一出，军营内瞬间静寂，那些将官原本以为只是寻常的例会，并没上多少心思，有些还在想着退会后去哪个青楼找哪个婊子过夜呢。但这时，空气中弥漫着剑拔弩张的气息，下面的将官看着郭勋正怒目盯着张玮，各人都将视线扫视周围，或寻找知情人确认信息，或寻找过命的兄弟，等会真闹腾起来好能第一时间找到帮手。
这种情况，陈鏸早有准备，帅帐内堂就埋伏着数百刀斧手，就等郭勋一声令下，一想到待会可能发生的火并，陈鏸这样的老军务，全身都直冒冷汗，双手因为紧张和激动，紧握的拳头发出“咯咯”的清响。
郭勋看到张玮脸色白中透红，还欲裹挟其他将士，忍不住笑道:“都说你张二麻子是个没脑子的夯货，以前我还觉得别人传的有问题，现在看起来说你是夯货都算高看你了。”
因为张玮在家行二，又长着一脸麻子，所以年轻还未袭爵的时候，周边人都戏称他为张二麻子，只不过他走了狗屎运，五年前他的兄长病死，这个爵位就落到他头上，随着他身份见涨，很少有人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叫他张二麻子。如今，当着这么多人面，被郭勋嘲弄，气的他脸色是一阵白，一阵红，再又变成青，这是他气的要玩命的前兆。
张玮看着有些人低头取笑自己，又羞又怒，大骂道:“你姥姥的，郭勋，老子见你是前辈给你几分薄面，不给你面子，你特娘的又是什么东西?都是侯爵，老子矮你三分了不成?论功劳，老子也是边关刀口舔血过来的，你一份能拿的出手的文书都没有，就想查我神机营的底，老子现在告诉你，门都没有!”
“哈哈哈哈......”郭勋放声大笑，怒喝道:“神机营是陛下的，是大明朝的，什么时候是你的了?你是哪个排面上的东西?你若真有大功劳，这个提督的位置就不需要你花银子走阉人的后门!杀了几个边关匪盗就敢整天挂在嘴边说功劳，娘的。”
张玮听言，脸色吓的煞白，刚才郭勋说的花银子走阉人后面说的没错，因为他大哥已经袭爵，于是张家打点一番送他去辽东镇，担任一堡的总旗，他本就是个绣花枕头，在京城娇生惯养，一下子去了边军穷苦之地哪待得住，好在他母亲宠爱他，给了不少银子去辽东，他就花银子到穷苦士兵那买了些人头，还是盗匪的人头。边军历来都有这样的陋习，底层士官即使立了功，也不能全额拿到奖赏，于是就会索性将功劳卖给那些到边军渡金的勋贵子弟们，同样的功劳在这些有背景的子弟们手中，能发挥更大的作用。那些勋贵子弟们有钱有势，有几个还会真的干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的买卖。后来，张玮大哥病死，他被允准回京奔丧，当时正德十五年，皇帝不在京，他作为张家长子，花了钱买通太监便火速袭爵了，后来就被任命提督神机营。
原本只是普通的谩骂几句，张玮没觉得什么，如今被郭勋掀了老底，气势一下子就弱了。
郭勋见张玮焉了，心中自然是万分得意，暗笑着，说你是蜡烛，你还便想硬一回，老老实实的不好吗?张玮走了太监的路子，自然是锦衣卫得了陛下旨意给他的消息，你说你一个侯爵，找个太监当靠山，亏你还自封神枪手，怎么不学着爷呢，咱可是走陛下的路子，谁敢低估?
而孙钺见张玮势微，他可不想郭勋等会又来收拾自己，只能继续拱火道:“张侯爷说的没错，郭军们您没有朝廷公文，现在也还没到年底，士兵们马上就要进行秋操，误了操典，谁来担责!”
底下那群坑了卫所耕田的将士们，听闻此言纷纷起哄，他们是最不愿意朝廷查清账目的，否则多年的辛苦可能转眼就毁于一旦。而得到将士们的支持，张玮心中一琢磨，他可不能退啊，当初送了那么多银子，还没捞够本呢，若是被郭勋捅出来，不仅官身难保，爵位都可能被削啊。而现在他即使想低头，可这么多兄弟手下看着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口气。不仅如此，若是他认怂，敢袖手旁观，他手下的那群给他送礼金的将官也不答应。
张玮只觉得脑袋天旋地转，一个踉跄重心不稳，差点摔倒，心中咒骂道:“你个郭勋，敢情你们三千营上下干干净净是吧?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来搞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