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商人乱政39(2 / 2)

硬着头皮,小半个屁股搭在椅子上,汪怀安内心已经是惊涛骇浪一般,不断思索刚才有没有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半笑不笑说拱手道:“臣汪怀安参见万岁,万岁,您怎么来这了?”

才说完就后悔多嘴了,自己又不是没有君前奏对过,怎么能问皇帝为什么出现在这呢?这是什么傻逼问题。

嘉靖静静地看着他,淡淡说道:“朕听闻这边灾情严重,所以亲自过来看看,刚才听汪大人所言,看来咱们可以一道同行。”

汪怀安“啊”了一声,刚才的惊吓,已经渐渐消散,毕竟是官场老人了“是,臣遵旨。可万岁您就带这么点人,终究不妥,万一出点什么意外,臣万死难辞其咎啊。”

嘉靖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想要去京城调些卫兵过来:“不许声张,嗯,这次出行朕就借你的身份一用,你不是正好也要去东昌府嘛?朕就扮作你的远房外甥。真让你叫朕外甥,你怕是也不敢,就叫朕陈公子吧。”

汪怀安又懵掉了,皇帝您这是要干嘛。

嘉靖可不管他答应不答应,继续说道:“朕现在的身份就是你妾室的表兄儿子,就叫朕陈凡吧。”

那些护卫们又不是第一次看嘉靖假扮身份了,都满怀笑意地看着懵逼的汪怀安,能做皇帝的远方姨夫,你也就自己偷着乐吧。

虽说汪怀安知道皇帝这样做,是为了更方便地游走山东官府,可自己到时候该怎么办?可是又不敢拒绝,只能点头答应。

“一路上,没有朕的旨意,你若是敢泄露朕的身份,就是欺君,你可明白?”

“臣谨记”

嘉靖一边笑,一边给汪怀安倒了一杯酒,说道:“那一路上可就要姨夫大人多多关照啦!”

汪怀安浑身一颤,心中不断叫苦,可又不敢拒绝:“臣,臣一定遵旨。”

周围的护卫已经忍着想笑,可又不敢笑出声。

嘉靖脸一拉,有点不高兴:“就按刚才你跟你那下属说话的风格,你这样朕,哦不,是我的身份别人定会起疑的。来,先吃东西,到时候露馅了,我罚你俸禄。”

汪怀安心中道:“你要是只罚我俸禄我倒谢天谢地了”既然皇帝要走这一遭,自己只能舍命陪君子了,只是到时候我那侄儿可千万别真的捅什么篓子啊!

过了片刻,汪怀安在嘉靖的软磨硬泡(帝王淫威)下,终于勉强接受了这个新身份。反正自己又没做什么不法之事,有什么好怕的。

“郝翰,郝翰!”汪怀安在楼下大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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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怀安拉着郝翰,把嘉靖介绍一番,高声又带着几分自豪道:“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本军们的远亲外甥,陈凡陈公子,刚才看到本军们,怕认错人,这才让你回避”

郝翰一脸狐疑,他跟随汪怀安多年,却从未听闻过这位仪表堂堂的外甥存在,而看陈凡身边,跟着的护卫各个龙精虎猛的样子,想来身份也不简单,他凝视着陈凡说道:“某郝翰,现任浙江都司,汪军们麾下一参军。见过陈公子。”

嘉靖微微一笑,举止从容,拱手还礼道:“舅舅,这就是你之前提起过的郝参军?听说你出身军户,却识文断字,熟读四书五经,正欲考取功名?”

郝翰苦笑一声:“是啊,下官蒙汪军们不弃,提拔郝某为参军,实际是军们让下官有更多的时间可以在军营读书,好考取功名。”说完,满了一杯酒,起身敬酒:“下官不喜表达心计,只是大人的提携之恩,郝某铭记于心,敬大人一杯。”

汪怀安哈哈一笑,喝了一杯,随后道:“陈公子你是不知道,我以前想给他捐个官,可他看似书生,其实骨子里傲的很,非要自己考取功名,没法子,只能随着他了”

嘉靖点了点头,也提起茶杯:“那小子以茶代酒,预祝明年郝大人可以金榜题名了!”

郝瀚看其用茶敬酒,以为听错了,自己好歹也是个秀才之身,他怎可如此无礼,可碍于汪怀安情面,还是拿起酒杯说道:“陈公子此言差矣,嘉靖二年朝廷才刚举办过科考,明年怎么可能再开,科举是每三年一次,起码也得后年才能再有机会!”郝瀚以为陈凡只是某个高官子弟,看着仪表堂堂,原来也是不学无术,连基本的朝廷取士,三年一次的规矩都不知道,又审视了陈凡一番,暗叹道:“考的好,不如生的好啊,看这陈公子的神情也是上位之人,怎么连这等常识都不知道。”为此,对陈凡的态度微微有些不善。

嘉靖如何看不到郝瀚的神情变化,还有心里的想法,官场敬酒看似只简单拉近彼此关系的行为,实则是一场权力测试,你是否服从上级,跟谁关系亲疏,谁是主,谁是客,谁是陪都可从敬酒的顺序,多少看出门道。

嘉靖毫不在意说道:“我也是听家中长辈说的,皇帝陛下有意加恩,提早一年再开科举,算算日子,说不定马上就会有邸报明发天下。”

汪怀安不是文科出身,自然对科举之事不甚关心,而对于郝瀚这样的普通军户,科举就是他们这样的人逆天改命最大的机会。

在明朝开元之初,深感元末混乱无序的朱元璋,想出了一个能够让世界变得非常有秩序的方法,他把大明王朝的子民分成了不同的户籍,民户、军户、匠户、乐户···等等,每一个人有着自己专属的工作户籍。这样就可以让每个人的分工都能确认,就像一个大的机器一样,每个人都在上面或者是一个齿轮,或者是一个铆钉。每个人既然都有了自己的分工,那么就不会出现太多的流民,而造成元末乱世了。只是把现在的人都安排好了还不够,也要把之后出现的人也安排好,朱元璋规定每个户籍种类进行世袭,就是说民户的孩子也是民户、军户的孩子就要当兵、匠户的孩子只能去提供工匠服务。

而郝瀚想要摆脱这种军户制度唯一的办法,就是科举,中了进士,服务于帝王,就有机会让皇帝免去自己的军户身份,这样自己的后代以后就可以免去兵役,自己若是升到四品以上,那家族的后代就有子嗣可以荫生,进入国子监读书。

郝翰喝了几杯酒,已经微微有些醉意,说道:“陈公子好大的口气,连皇帝的政令都能知道,敢问贵府是何业?”

嘉靖见郝翰发力狂,笑了笑说道:“陈某家里不过世代从商,这项政策不过是家人听京里几位官人所说,郝先生何必这般?”

汪怀安和一众护卫也有些紧张,怎么才几杯下肚,这人就说醉话了,不过现在不能拆穿皇帝的身份,只能由着他。

郝翰却叫道:“我没醉,这才喝了几杯,想当年跟汪军们侥幸在边关活下来,那次我们卫每人喝了一坛酒,那才叫喝酒,才叫喝醉了!”说完,看着嘉靖,苦笑道:“可惜如今商人乱政,朝廷政令汪军们不知道,我不知道,陈公子一经商之家却比我们预先知晓,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原来在郝翰看来,汪怀安可是朝廷二品武官,陈凡你即使是外甥,可终究不过一商人出身,不仅携带大量护卫,穿着亦比他汪怀安几人豪华奢侈,还张口皇帝之科举。这叫郝瀚心中如何不难受。

汪怀安没想到郝翰怎么今日才几杯黄汤下肚,就开始胡说八道了呢!赶忙起身,拉着郝瀚要走,他怕再喝下去,郝翰会说出什么胡话来。忙说道:“陈公子,天色不早,我先送他回去休息。”

嘉靖轻轻点了点头,看着已有醉意的郝翰,商人乱政?这个词倒是新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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