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子春(2 / 2)

  梅砚慌忙摇摇头,他性情本就有些疏淡,要他去和一个名门贵女接触,那简直是一件难如登天的事。

  灯火璀璨,席上有人轻轻哼着妙曲,有人潜心于眼前一坛琥珀名酒,有人看着舞女翩然扬起水袖,渐渐醉眼迷离。

  无人看到那桀骜不驯的帝王,悄悄牵住了梅景怀衣袖下的手。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那就让兄长自己去应付吧。”

  梅砚笑了笑,说好。

  两人松开了手,各自重又入座,宋澜坐高殿之上,端起面前的一盏清茶,遥遥举杯敬向梅砚。

  他胳膊上的伤还没好,迫于梅砚的威势,今夜愣是没敢喝一口酒。

  座下,梅砚举杯与他回敬,酒沾薄唇,滚入喉头心底,醉玉颓山的谪仙人,一双杏眼清冷却含春。

  添酒回灯重开宴。

  华殿之中,武将弃了剑,说来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文臣停了笔,说盛世华章手书难全。

  盛宴不歇,银灯夜长,远处的烟花猛然炸开,于九天银河之上游转成花,瞬息间又从长空降落,散入人间。

  人间是说不尽的欢声笑语。

  远处,鼓楼钟响,灯火长明,星河灿烂又一年。

  ——

  人们常说酒不醉人人自醉,可这话一旦放在朝臣满座的殿堂之上,便显得不那么受用了。

  梅毓笑着推却宋鸾音的酒,梅砚再度用清眸探了探凉风,陆延生拱手与沈蔚推了盏酒,孟颜渊冷笑一声,接了宫人递过去的茶点。

  而那高高在上的帝王宋青冥,整夜滴酒未沾。

  ——今夜真正醉的人,其实只有周禾。

  就在闳宇楼外的偏殿里,周禾死死攥着段惊觉的衣袖,一双凤眼睁都睁不开,张嘴便是酒气弥漫。

  但他还是要说:“纸屏,你唤我一句子春。”

  段惊觉含笑,柳眉微微落了一下,将自己的袖子从周禾手里扯了出来,他声音极软,“侯爷,这不合规矩。”

  周禾倚在床上,方才吐脏了外袍,此时只穿着件里衣,没了袍服的装潢,人会更容易显出原本的气度来。

  撤去景阳侯的外衣,他是个游手好闲的富家子弟,打小生在皇亲国戚之家,后来父辈沦为皇权争斗中的渣滓,最终剩他一个人因着血亲、因着醉人的酒加官进爵。

  说不出有多显贵,也说不出有多没落。

  周禾懒懒伸出手,力气却大得惊人,段惊觉还没反应过来的功夫就被他拉到了床上。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