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路虽难(1 / 2)

  赵旌眠的醪糟汤圆实在搁了太多酒,梅砚也的确有些不胜酒力,抬眼看了看正堂亮着的烛火,摇头。

  “阿公要是骂了他,他会委屈,我等他。”

  东明心头一酸。

  “主君……”

  梅砚呆呆望着远处的明亮的窗户,又是摇头:“你去吧,我自己等他。”

  依稀是东明默默出去了,依稀是外面的雨声越来越大,依稀是烈酒烧了心头,梅砚伏在桌子上浅浅睡了过去。

  记忆中的往事在梦中才得以被寻回。

  ——

  九年前,也是一个春雨连绵的日子,唐尺素因病过世,梅毓撑着一口气办完了母亲的丧事,然后一病不起。梅砚日日守在兄长床前照料,硬是熬红了一双眼睛。

  那一年他才十八岁,未及冠,是名正言顺的少年。

  少年那双眼睛通红,看得唐枕书满是心疼,他拉着梅砚的手在梅毓床前坐下,语重心长:“景怀啊,翁翁知道你心里恨,可你不能这么糟蹋自己,逢山这一病半个月,你可有睡过一个安稳觉?”

  “翁翁,我睡不了。”

  雨声落在屋檐,像是盛京城落下的那场雨,母亲将我和兄长护在伞下,外面是淋漓的鲜血,我睡不了。

  唐枕书叹了口气,“景怀啊,有些东西,需要你自己试着走出来,不然过个几十年再回头看,你会发现自己被那场雨困了一辈子。”

  “可是翁翁,天下熙熙攘攘阳关道,我该走哪一条,才能走出那场雨?”

  唐枕书笑,眉目清绝,眼下的泪痣随着那一笑动了动,抬手指向外面泼天的雨幕:“每一条路都有雨,要么撑伞,要么等天晴。”盐擅婷

  梅砚没有去等天晴,兄长的病一好,就撑着伞去了盛京。

  至于那天晚上,梅砚是被赵旌眠点了睡穴扛到床上睡的,他睡不安稳,隐隐约约还能听见阿公在自己床前嘟囔:“这雨怎么还不停,他听见雨声就做噩梦是不是,枕书,我能不能把他的耳朵堵上?”

  ——

  不知是在哪个梦里,梅砚笑了笑,好在他如今已经能够在雨声中安枕入眠,而这一切,全是因为有人接过了他手中那把伞,为他破开雨幕,求来了一个晴天。

  宋青冥啊。

  梅砚再醒来的时候,正被一双宽厚有力的臂膀揽着。

  他仰了仰头,对上那双清朗的眼睛,含着笑。

  “青冥?”

  “嗯。”宋澜低低应了声,一边揽着他往床榻上去一边说,“少傅,去床上睡。”

  梅砚没拒绝,动了动酸麻的胳膊,再度打量宋澜,却见他神色如常,没有一点委屈,“两位外祖和你说什么了,阿公有没有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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