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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寻怔了怔,迅速从乱七八糟的回忆里精准拎出一个春光明媚的正午。
他喉结滑动,“我记得。”
那天,陆信的每一个表情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中午他们一如往常从食堂回来,一进门,走在前面的范寻就撞上了他的“官配”陈盈敏,小姑娘扭捏地道歉又羞着跑出教室,屋子里的男生顿时闹成一片,将范寻一路闹回到座位上。
陆信从那起便开始给范寻甩脸子,一会儿这不对一会儿那不行,总能找到点儿细枝末节的小事挑衅,范寻的沉稳并非从小就这么一成不变,当年青春期里他也不能免去荷尔蒙地浸泡。
人生起气来,总是不自控地伤害最熟悉的人。
两人为了小得离谱的作业题大吵一架,陆信阴阳怪气,范寻也直击要害地戳他的弱点。
“你讲那么快是给人听的?”
“你根本不想学,跟我的语速没关系。”
“我就是不想学怎么了?”
“是,要不是我每天拽着你早就自由了。”
“对,某些人管天管地管上瘾了,什么事儿都要操心。”
“我可以不管,我看你也根本不想让我管,是我太闲了。”
……
班级里本是热闹的氛围都因为他们两个越发崩裂的谈话变得落针可闻。
最终,他们带着一肚子气背对着趴在桌面午睡。
陆信气得睡不着,闭着眼睛在心里把范寻从头发丝数落到鞋底,他面对着窗外刺眼的光,更是焦躁难忍,眉头紧紧皱着。
十分钟过去,他眼皮外的烈阳忽然暗了下去,陆信睁开眼,看见他同桌小心立在自己面前稳稳倚靠着窗台的课本,一瞬间,胸口堵塞的所有情绪都湮灭成沙,顺着渐渐松开的眉峰一起烟消云散。
还没开窍的陆信并没在那天参悟自己生气找茬的源头,他只知道,似乎无论身边这个人做什么,他都可以轻易地原谅。
半小时后,他转过头,轻手轻脚地给安睡的同桌披上外套,顺便拍了张照片。
范寻怔怔地看着不太好意思对视的陆信,陷入回忆中一发不可收拾。
陆信高一的时候就喜欢拍他,丑照、正经特写、偷拍,高三的时候他看过这人手机上的照片,不夸张地说,有一半都是自己的脸。
当时他是什么心情来着?
高兴。
说不清道不明的高兴,甚至破天荒地主动带着企图翘掉自习的人出去逛夜市吃路边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