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1 / 2)
大家都选择性地忘了报名要户口本,而贝碧棠出门前只拿了热水瓶,家里的户口本在上了锁的樟木箱里好好待着呢。
贝碧棠又低下头,盯着黑布鞋面上的毛刺看,想起白衬衫黑裤的英俊少年从弄堂里跑到她面前说,贝碧棠,我明天要走了,去西北,以后可以给你写信吗?
少年是她的初中同班同学,比她大上三岁,因为家庭情况上学比较晚。又因为父母是老师,连毕业证都不拿了,他这个独生子也要下乡。
少女羞红了脸,不敢看他,半晌粉轻启:“嗯。”
想到大半月前从西北寄来的一封信,信上描绘的西北风光,“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贝碧棠一直握紧的手松开了,去西北也好。
这一年贝碧棠十五岁,她怀揣着对西北的向往,以及那对男同学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在二阿姐的目光送别下,踏上了前去西北的列车。
第2章
“呜、呜、呜”的汽笛声一声比一声响,贝碧棠头往后倒,失重的感觉使她从睡梦中醒过来。
绿皮火车在崇山峻岭中飞速穿梭,贝碧棠看着车窗外,片刻后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在回沪的火车上,而不是在一九七四年的夏天。
她伸手揉了揉眼睛,不知怎么又梦到离开上海前的事了。
四年过去了,贝碧棠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去西北的,又是怀着同样的心情回沪的。
贝碧棠往座位自己脚下一看,一个大的绿色网兜里面塞着两只红底脸盆、一个带盖搪瓷杯、一个铁皮热水瓶、一个铝饭盒、一个笔记本和两只铅笔。另一个军绿色行李袋里塞满了她的衣物和对她而言重要的东西。被子和席子她并没有带回来,留给了农场的阿嫂们。
想起自己那张精心编织,没有一根毛刺,又软又带点草木香气的草席,贝碧棠心里有点可惜。
不过幸好她独自一人回沪,没有伴,中途睡过去,行李也没有丢失。
贝碧棠对面坐着一位戴着眼镜的中年阿姨,对方手里叠着好几张报纸。
从这位中途上来的阿姨拿出报纸来,贝碧棠就眼馋了到现在,也许靠近家乡给了她勇气,贝碧棠忍不住开口了:“阿姨,可以借我一张报纸来看看吗?”
中年阿姨抬眼一望,心道,这姑娘无论看多少次都好看,一身绿色军装,衣摆塞进裤子里,显出细细的腰身,两条又黑又亮的麻花辫,皮肤白净清透,眼睛沉静有神,眉毛弯而细,唇红齿白。这副模样让人看了便心情清爽。
中年阿姨爽快地将报纸递给贝碧棠,“小同志给,想看哪一份你自己挑。”
贝碧棠礼貌道谢,拿起最下面的那一份报纸看了起来。
……
“今年1月1日《新闻联播》正式开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