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2(2 / 2)

许是昨夜没睡好,上巳节当天,何少音在床榻上几番挣扎,难以起身。

最终在沈嬷嬷和阿元的共同拉扯下,顺利端坐在妆台前。

何少音打小就是美人胚子,顶着这张脸,不知逃了多少顿打。沈嬷嬷看着镜子中明晃晃的小人,虽稚气未脱,却出落得越发明艳动人。

虽然和同龄女娘相比,她更加独立勇敢。但在沈嬷嬷看来,到底还是孩子,不免多叮嘱几句。

“宴会上要向诸夫人问安”,“如今春日多风,别坐在风地里吃东西”。一会儿又朝阿元说道:“正午少在日头底下走,晌午吃过饭,便早点回府……”

趁沈嬷嬷不不注意,阿元在背后冲她吐舌头。少音在镜子里看的真切,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引得沈嬷嬷虽不明所以,到底也跟着笑起来。

早起的痛苦阴霾,在朗朗笑声中,一消而散。

不多时,何夫人遣人来报,小娘子只管安心用早饭,不必请安。夫人说上巳飨宴,郎君女娘们免不了嬉笑玩闹。只是一点,万事留心,别跟着闹出乱子,别磕着碰着就好。虽是春日,也别贪凉。

心中正感念阿母的体恤之情,门外葛世嬿已经遣了人来抬箜篌。

何少音顿时神情懊恼,没得空再练两下。阿元惯会宽慰人,凑到跟前说:“怕什么,姑娘从小就会弹一首,真真是童子功夫”。

知晓阿元善意,她不接话,索性做足这赶鸭子上架的功夫。招呼阿元翻箱倒柜,搜刮出压箱底的曲谱,忙细看一番。

马车一路驰行,隔着幕帘,何少音老远就看见了新修葺的赏怡园。

园子门口,此刻车水马龙,迎来送往,甚是喧闹。站在匾额正下头,正侧身拱手、频频致礼的正是樊州太守之子——葛世南。

头戴鹊尾冠,一身烫金菱纹罗绣花袍。通身的阔绰与这大张筵席,贵宾毕集的场面倒是相得益彰。

老远瞧见了何家的马车,葛世南特意小跑过来。一面扶少音下马车,一面吩咐前来接应的小厮领着车夫,往提前为何家预备好的专属休憩区去。

这般殷勤,用意谁都看得出。自打知晓葛世南这般心思后,头一个跳出来反对的是葛世嬿。自家兄长什么德行,还妄图高攀,痴心妄想、不自量力。

然而葛世南贵在有自知之明,既不死缠烂打,也不强求招厌,只是这该献的殷勤,一点没落下。用葛世南自己的话说就是男未婚,女未嫁,以后的事儿,谁说得准呢。

少音下了马车,浅浅向葛世南行礼。葛世南拱手憨笑:“妹妹不必拘礼。几日未见,妹妹行事越发周全,也越发……越发标志了。”

天地良心,葛世南绝对是肺腑之言。

幸而少音知他一贯如此,言语听着轻佻,但全无恶意。要怪就怪肚子里墨水有限,词不达意,胡乱一通。少音不与他计较,只点头展笑。

“少音,这新园子,你头一回来,我带你去逛逛。”葛世嬿老早就看见自家兄长往何家马车前凑,几乎同时跟着小跑过来,免得阿兄出言不逊,自己脸上过意不去。

妹妹好生奇怪,自己正与少音言笑宴宴,气氛融洽,她看不出来吗?没眼力就算了,还拉着少音妹妹溜得这般快。

“刚才我阿兄没说错话吧。”

“没……没有”

“那是我来得快,老远啊我就看见他……”

这一通话下来,园子已经转过一半。绕过假山,走过一段曲径通幽的竹林,眼前之景豁然开朗。

远处水波浩渺,河畔斜柳依依,亭台楼榭沿河岸依次排开。杏花点点,樱花片片,错列其间,美不胜收。

放眼整个樊州,这番景致可谓屈指可数。虽是人力所为,但一砖一瓦,雕梁画栋,皆有巧思,亦不失自然韵味。当真匠心独具,不枉葛世南花的大价钱。

一位年龄稍长的嬷嬷,领着一众仆妇婢女,乌泱泱的行进过来。见着葛、何小娘子便行礼。原来是葛夫人吩咐自家女儿去堂前招呼宾客。既如此,何少音示意阿元跟过去帮忙,自己在园子里赏玩,得些自在。

只是这自在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没过多久,她便懊悔不已。

在园中左拐又转,她从小就不记路的属性,此刻暴露无遗。越发后悔刚才遣了阿元去帮忙,现在只身一人,无头苍蝇似的乱走一通。

穿过小花园,几间院落映入眼帘。此处极为偏僻,连一个婢女的影子也瞧不见。行至廊下,她心的迈着步子,打量着周围。

倏地一下,一个穿着大氅的妇人,从拐角处冒冒失失的跑来,转眼间已经来不及闪躲,俩人撞了个正着。

春日虽夜里寒凉,可晌午还是微热。这时节,身穿冬日的大氅,着实怪异。

待少音正身看去,来人竟是当朝中郎将窦将军的发妻——窦夫人。

她怎么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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