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19（2 / 2）

天玑的衣领被少年扯得皱了，可苍白的人却一反常态一个字也没有说。他只是站在那里，微低着头，看着眼前矮他半头的少年，抿了抿唇，而后任凭裴骁伸手拉开了洛基。

“不可能的，安安……他只是回家一趟，怎么会回不来呢，安安，你告诉我不可能的对不对？”少年还在挣扎，想求一个回应。

但天玑始终站在那里，眼睁睁看着对方被人拖走，而他身侧的裴骁在拉开了洛基后，来到他的身后，半拥着他，甚至伸手挡住了他望向销毁区的视线，直到洛基消失在长廊尽头都没有放下。

祁若风感到有什么在心里裂开了一道缝，风灌了进去，有些冷意。

他凭什么觉得一个会对人微笑、会准备花束表达欢迎、会面露宠溺听人唠叨的实验体就是个人？以至于他现在站在这里像是一个笑话。

可祁若风却没有深思为什么站在这里的他像是个笑话，他想守护什么，他在害怕什么，都被他忽略了。

“卡——”季川的眼神简直有些狂热了，“简易安的眼神太棒了！就是这样失控的无法处理思绪的眼神！”

可一转眼看到另一边的季伯阳，季川的表情就变得狰狞起来，“祁若风你怎么回事！你的眼神呢？你就站在那里发呆吗？这么多年的戏演狗肚子里去了吗？”

季伯阳在走过转角，看到黎毅然的样子后就知道这一条自己肯定要被骂，就是没想到季川能骂这么难听。不过想想也是情理之中，本来这个组所有人都是有经验的老演员了，哪怕是相对经验最欠缺的黎毅然都是从业四年兢兢业业演戏的。黎毅然没出纰漏，甚至被夸，而自己这个季川亲手调教出来的，居然在线翻车，这不撞枪口上了！

他现在算是知道黎毅然为什么非得带病来演这场戏了，那种生病状态下无法控制思维只能放任脑子乱跑的状态，跟剧本里简易安刚刚结束记忆提取，药效半退不退，对自身的控制力降低到一定境界的混乱，简直异曲同工。

该说黎毅然太敬业，还是骂他跟自家二叔一样疯？

好多人都围着监视器看刚才这一幕的回放，感慨黎毅然年纪轻轻功底不俗，连洛基都跟人凑做堆，手舞足蹈把刚刚那一条的黎毅然夸得天上有地上无。可季伯阳还是有些不安地看着从粉底下透出异常的红晕的人。

眼看着黎毅然在喊卡之后，扶着封戎仿佛连站都站不稳，解成瑞连忙打了个电话让郑姚去开车，自己带着他的外套过来，不动声色地将黎毅然带出封戎的怀抱。给人披上衣服，解成瑞低声问：“小毅然，你怎么样？”

“瑞哥，我有点困。”黎毅然听起来有些倒嗓，状态只能说相当差。就这，他还坚持了整整一个下午，拍完了整场戏。

“季导，这会儿请假条可以批了吧？”

季川当然也不是完全不顾演员身体的导演，得到了满意的镜头之后，大手一挥果断放人——毕竟他还有个想自逐出家门的倒霉侄子要调教。

解成瑞也不管自己还是个挂名的执行导演，这会儿抄起黎毅然就走。到楼下，就看到了黎毅然的车，开门上车，就没把人从怀里放出来。

“瑞哥，我沉，你放我自己坐吧。”黎毅然窝在解成瑞怀里，呼出的气都有些灼热，显然比被发现时严重了不少。

“沉倒是不沉，就是太瘦了，抱着硌得慌。”解成瑞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转而又认真说，“去医院没多远，车里冷，能有个三十七度的恒温暖炉你还不乐意？”

确实感到很冷，所以黎毅然也没再坚持。主要是脑子里乱转的思绪让他疲于应付，他现在就像是一台运转过速的主机已经快烧了，但只要还没烧掉，里面的所有数据都异常清晰，也令他异常痛苦。所以他也没能在那句玩笑般的话里，听出那点似假还真的抱怨。

当大脑自顾自狂奔，放弃了指挥权，所有的肢体动作在这一刻只剩下本能。黎毅然冻着了一般打了个颤，就软在了解成瑞温暖的怀抱里，昏昏欲睡的模样。

从后视镜里看到这一系列举动的郑姚，默默开了暖气，压着超速预警往最近的医院飙。他努力说服自己，四年了，该习惯这个弟弟拍起戏来不要命，但看着缩在解成瑞怀里简直像个未成年的人，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起三年前被他抱回家，缩在被子里只有小小的一团的孩子。

他还只是个孩子，却背着巨额债款。

让郑姚怎么能不恨世道不公呢？

解成瑞敏锐地注意到郑姚握着方向盘青筋暴突的手，叹了口气，轻声地、许诺一般说：“没事，姚哥。我们守着他呢，会好的。很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