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四章34（1 / 2）

最后，黎毅然只说了一句自己没事，并在郑奕父母的道歉中索要了一个面包作为赔偿。

他想自己是有些饿的。

因为他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晚上了。

但是他在护士殷殷期盼的眼神中喝了一碗粥，吃了个白煮蛋。实在是撑得不行，只能把面包留着，他想或许可以晚些时候吃一点。

那是一个菠萝包，他记得张阿姨说过，她家小儿子喜欢吃这个，因为是甜的。

黎毅然想吃点甜的。

郑奕的父母是从外省赶来的，黎毅然听说之后就让他们一家人回家了。而班主任老师也有自己的家庭自己的生活，即便是周末，他们也不应该在自己身边耗着。

很快病房里走空了。

面对空荡荡的病房，黎毅然又陷入了沉默。

他心里的空洞好像又大了一些，从一座别墅，扩大到了能装下别墅的大操场。

不想总在床上躺着，躺了太久的少年撑起身子，把打了石膏的腿从床上搬下去。他也不知道怎么用力才能不疼，所以选择尽量不用力。

黎毅然年纪小，但个子高，撑着拐杖也没什么违和，只是适应了一下就能比较自如地行走。他走出病房，却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随便选了个方向漫无目的地走。

抱着记录板的护士远远看到他，喊了一声：“六床，那个，黎毅然？”

他回头，就看到对方跑过来，“你有什么需要吗？是不是饿了？一会儿会有护工过来，你等等，让他给你弄。”

黎毅然摇了摇头，想说谢谢，但是没能发出声音。他感到脸上发烫，只能欠了欠身，匆匆又往病房走。

有开关门声响起来，然后是一声询问：“晓雪，怎么了？”

似乎是床位医生的声音，黎毅然没敢回头，假装没听到一般半步不错地往前。

“六床的小孩……感觉有点奇怪。”

仿佛有电流从少年心口钻出来，直达四肢百骸，手脚有些发软，但是他成功地撑住了自己，没有倒下去。

是的，他很奇怪。他跟别人不一样。

小时候，别的孩子都有相亲相爱的父母，他只有张阿姨。长大了些，别的孩子都喜欢扎堆聊天，他不知道有什么可以聊，就坐在远处看着。他能开启的话题别人不明白，别人开启的话题他也不懂。

他更不明白为什么人非得扎堆待着，他自己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看书就会被嘲笑。

“他是个变态，就乐意一个人待着，你凑上去干嘛？”

“之前老师又叫他去办公室了，希望他可以转班，不然别班的人都知道我们班里有个奇怪的人。”

“怎么回事他还赖在我们班不走了？”

“我认识我们学校高中部的，找人教训他一下，让他自己换班！”

他很不想听到那些话，可是他的听力挺好的，那些人压低了声音也阻止不了那些话钻进他的耳朵。

后来渐渐地，他就真的可以专注在自己身上，再也听不到那些闲言碎语，这让他轻松了很长时间。

他一度觉得挺好。

直到他被人拖出去一顿揍。

在医院待了三天，无所事事的黎毅然满脑子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声音。后来他甚至听到医生和护士聊天，得知了校方包括院方联系自己的父母失败事情。

所以不要想着骗孩子，他们的感知太灵敏，根本骗不过他们的。他们就是不爱他。

没有人爱他。

黎毅然擦干净眼泪，套了一件针织衫和一条宽松校服长裤，将病号服和石膏腿胡乱裹在里头，拿着那个两天了还没有机会吃进肚里的菠萝包，撑着拐，趁值班护士交班的时候遛出了住院大楼，跟着一对看完长辈的夫妇走出了医院。

他走在大街上，感觉自己像个游魂，飘飘荡荡、无处归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