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祖母绿11（1 / 2）

诸伏景光和法师在第二天的傍晚走出了雨林。

法师在临行前从情报员格拉帕的电脑里看过南加尔群岛的地图，屏幕里暗黄的色块对应着的就是不远处的村落。这里的人们原本受雇于联合果品公司，他们以低廉的价格收购第三世界国家种植园里出产的香蕉，芒果等热带水果，再打包运送到欧美等地，赚取巨额的差价，但是当另一家医药公司入场，他们不得不从这里退出。

一种新型的植物迅速占据了田地里的空白，它长势迅猛，皮实，从小苗到成株不过两三个月的时间，无论是碎石满布的滩涂地还是海边的盐碱滩，它都能旺盛生长。为了提高产量，雨林里的人们砍下巨树，用明火焚烧地面，整理出一块块新的土地。

村民们用镰刀砍下植株的头，褐色的穗子堆积在一起，等着被人打散，碾碎，晒干后送进高温蒸箱，植物的碎片在冒着白色浓烟的机器里加热，萃取，最后凝成一块块土褐色的砖块，等着被运输后进一步的加工。

这个村落不是很大，前后不过数十户人家，零零散散地分布在一块河滩地上，不远处就是新开垦的种植园，大多数村民都在园内忙碌地劳作。他们穿着当地服饰——男性穿着无领的对襟小袖衫，女性上身着到腹部的短小背心，下身则是用一条长及脚踝的布裹成的筒裙。几个背着各个国家步/枪的男性岛民蹲在种植园边的泥土路上，一边和路过的女性聊天，一边从怀里掏出土褐色的粉末混进手里的烟卷中，点燃后塞到嘴边一脸迷醉地吞云吐雾。

诸伏景光躲在一丛灌木后面，眼前的房屋是小岛上典型的传统干栏式建筑。它们常用竹子为基，用处理过的藤蔓加固，屋顶用芭蕉叶或木板覆盖，两只看上去营养不良的母鸡卧在下层的围栏里，上层则是村民休息的地方。

波利今年十五岁，她的母亲前年刚刚过世，父亲外出做活后就再也没回来。她在院子里用力甩着一只连枷，几滴汗水从她小巧的鼻子上冒了出来，她用胳膊擦了擦脸上的汗，淡褐色的皮肤上透出一点健康的红色。

“阿妹，好久不见呀？”诸伏景光用带着群岛口音的英语向女孩打招呼，南加尔曾经有着近百种不同的语言在岛上流通，但当百年前英国的殖民者发现这片小岛后，现在这里只留下英语一种语言了。

“啊？你是哪家的阿哥呀？抱歉，我有点记不清了……”波利有些紧张地揉揉鼻子，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我是也拉村的内尔衮啊，前两年外出打工的，之前在祭礼上见过一面。最近外面的活刚好结束，带弟弟一起回家过节。”再过几天就是岛上的新年了，男人在心里斟酌着回答。他温和的笑容似乎有一种魔力，很容易就让周围的人放下心防，像是章鱼能瞬间改变身体的颜色，他在和女孩攀谈中迅速改变自身的气质，懒懒散散地把重心放在一条腿上，眼里露出当地男人特有的有些迷醉的眼神。

虽然知道代号成员都很有能力，但是法师还是对男人的表现深感佩服。要是还在费伦大陆，他也可以做到类似的行为，他可以多花几个“魅惑人类”让受术者下意识地忽略自己身上的疑点，但是要做的这么天衣无缝，还是有些难度。

“善恩，过来”，诸伏景光招呼着青木的假名，法师在雨林里用树汁调和了一种颜料涂在身上，使两人的肤色看上去和岛民差不多。

“也拉村……哦哦哦，那不是在主岛上吗？内尔衮阿哥是在这等船的呀？不巧渡口的船今天早上一早走了，下一班船要三天后才能来，阿哥你们要在这里多待几天了。”少女听完猛地一拍脑袋，有些激动地说。

“啊？这么不巧啊，我太久没有回来居然记错时间了”，男人脸上露出为难，沮丧地低着头，手用力地在头上挠着。

“太糟糕了”，诸伏景光哭丧着脸，一双海蓝色的温柔猫眼里满是忧愁，他看着眼前的少女：“我家的阿妈还在等我们回家，这下子要错过祭典了。”

不，就这样不行，法师想，虽然才来到这座岛上不久，但这里的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让法师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味道。

“魅惑人类”

法师的右手藏在身后，护腕内侧镶嵌的玛瑙闪烁了一下，随即黯淡下去。

“……或许你们可以使用我的小船，明天我正好要去主岛，这次的祭典上大首领选择我作为祖妈附体的对象，我可以载你们一程。”眼前的少女突然松口了，她的情绪高涨起来，像是在为到来的祭典高兴，诸伏景光略略松了一口气。

有了船，一切都好办，法师和自己的同行者被波利安置在村落里的酒馆里，那里的主人欠着少女父亲一个人情，而酒馆的仓库也足够宽敞干燥，至少晚上不会有毒虫在那里做窝。

“也拉村的小子们，”酒馆的主人嘟囔着，“在几十年前还没有大首领的时候，你们和我们还是仇敌呢。”他瞎了一只眼，个子是岛民中少见的高大，留着棕红色的络腮胡，上身穿着现代社会里酒保的标准白色立领衬衫，下身则是不伦不类地配着当地人的短裤。

“感谢祖妈，感谢大首领，”猫眼的男人打断了酒馆主人的话：“如果不是大首领，我们不会友好地坐在一起，更不会赚到这么多钱。”他从裤子的暗袋里掏出两张花花绿绿的美金递了过去。

“好吧，看在大首领和金钱的份上，”店主人从男人手里抽过纸币，然后又端出来两个杯子砸在桌上，里面的金黄色液体冒着丝丝寒气。

如果里面不加料的话，这在热带雨林里这可算得上是款待了，法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