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第 160 章159（2 / 2）

见到遍体鳞伤的她的瞬间，他的眼睛是泛红的。达里尔的灰色衬衣上全是焦黑的痕迹，发尾和肩膀处有黏腻的散发着松树香气的油脂，身上还有火焰的焦味，和烟草的气息。

以及一贯的，又脏又累。

艾比在病痛的同时感觉到一丝的无奈。

他们才一两天没见面，他就有本事又在原本就不干净的身上再造一层灰。

…就和那种垃圾熊猫一样，干净不到一秒，马上就又钻到垃圾里去了。（垃圾熊猫意思是小浣熊）

达里尔自己也知道自己脏，急切地走到床边的时候，他表现得想要怜爱地碰一下她的头发，但是他忍住了。卸下了重担，又好像是有些窘迫，他身形晃了晃，膝盖一弯矮下身跪在床前，两肘无力地支在床垫上。

他原以为他又要经历一次三年前的绝望，或者是更糟。

＂一切都会好的，你没事…咳，＂

达里尔装作咳嗽地把下半张脸埋在了手掌下，眉毛别扭地皱着，一些眼泪从眼角处流出，他用力地开合了一下酸胀的眼睛，故作无事地吸了下鼻子。

艾比被达里尔过分热切的反应感动了那么一下，她扭过脸对他眨了下眼睛。＂是，我没事。＂

…话说我自己才应该是被安慰的那个角色吧？…不过因为是你，所以换一下也没什么。

这样想着，她把躺得坚硬的胳膊伸出去，手轻轻停在达里尔脏兮兮的侧脸上。

医生识趣地悄悄开门走了出去。

门合上的时候，他透过玻璃看见，背对着门伏在床前的男人低下了头。

他的肩膀有轻微的抽动。像是在哭。

疑似老夫老妻的情侣在病房里轻声细语地说话。艾比话说不大声是因为疼得，达里尔则是为了掩饰声音里的颤抖。他怕那些细微的哭腔被她听见了，然后反过来笑话他。

＂所以，你计划要做什么？＂

等达里尔收拾好情绪，艾比这样问着。

＂呆在这里，＂达里尔吸了下鼻子，低头看一眼被他弄脏的白色被单。＂照顾你。＂

＂照顾我？哈哈你真可爱…＂艾比觉得达里尔在开玩笑。她的腿都这样了，怕是一个月都好不了，就算在监狱的时候，他都从来都不会在一个地方呆那么久。何况是现在这种紧张的状况。

达里尔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笑的，他皱着眉盯着她。

＂……＂艾比被他的那个严肃的眼神盯得笑不出来了：＂等等…你是认真的？＂

达里尔抿了抿嘴。＂是。我很认真＂

艾比突然发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在接回莉迪亚之前，阿尔法应该不会放过他们的才是，而达里尔应该也不会那么闲。

＂达里尔，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什么了？＂

＂你知道…你是对的。从一开始就是。＂达里尔无力地解释着。他疲惫地捏了捏眼角。＂我应该听你的，不该把莉迪亚放在山顶寨，如果早一些把她交出去的话，亨利就不会死，还有剩下的很多人…＂

艾比认出了达里尔身上的那些凝固的松脂。他的衣服有被烧灼过的痕迹。

可以作为燃料的松脂，那是低语者的武器之一。

阿尔法一定是动用了峡谷里面的超级尸群。

＂他们攻下了山顶寨。那里被烧干净了。尸群推倒了墙。＂达里尔简单地描述刺痛人心的事实。他是累了，连夜的战斗让他身心俱疲。＂你告诉过我会变成这样。我没有听。＂

＂那不是你的错…＂

＂他们抓住了我们的人，威胁要当着我们的面砍掉他们的头。…她只是想要莉迪亚而已。你知道，她是莉迪亚的亲生母亲，莉迪亚不会有什么大事的，会挺过去的…＂达里尔停顿一秒。他在试图说服他自己。＂瑞克做的决定。达成了什么交易条件，忘了具体有些什么了，呵，谁tm在乎呢…＂达里尔自嘲地笑笑。＂那个时候，我就只想回去。回到你的身边。＂

艾比难过地看着自责的破碎的达里尔。

如果他能轻易地做出艰难的决定，那他就不会是你爱的那个人。

现在她可以理解康妮想要告诉她的那句话的意思了。

艾比终于想起来，远在监狱的时候，她和莫尔谈话时候的那份心情。

那个时候她对莫尔说，如果有人杀了她爱的人，她会让他们受尽折磨，至于那些给他们容身之处的人，也一样不会放过。

莫尔做过相同的事。他逼达里尔听他的话，但是在最后，他不再坚持了。

她和莫尔是一样的。

身在沼泽，但又渴望守护仅存的善良。

＂达里尔，不要这么说话，你知道你得坚持下去。你没有必要呆在我身边。＂艾比眼角酸涩地笑了笑。＂你是这世上仅存的善与美好。去做你自己，我希望你那样…＂

达里尔打断了她的话。这次他没有刻意掩饰住他通红的眼角。＂你得知道，我爱你，并不是因为你为我做了什么，或者是为我改变了什么。＂

＂……＂

＂你狡猾，自私，毒舌。我喜欢那些，因为那也是你。＂达里尔站起身，他把身上的刀枪和装备卸下来搁在了地上。＂现在我知道什么对我最重要了。我不会让你放弃我的。想都不要想。＂

艾比强忍着没有哭出来。

她觉得她应该高兴，但是对于这些变化，她还有些紧张和惶恐。

他们终于可以为对方各自退一步。

＂我去冲个澡，＂走到了门边，达里尔扶着门框回头看了她一眼。＂我得在你眼前晃好一阵子了…习惯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