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 36 章36（1 / 2）

电话对面的声音沉默了一下，\"我再问一句，郑重其事的问一句，你真的要这么干？一干了就不是变动一点的问题了。\"

“废话，如果不是真的难不成还是假的？为什么我要在凌晨三点多给你打这种莫名其妙的玩笑？肯定是真的要这么做啊。”宁次的手转动着电话线，

“唉。”带土呼了一口气，站起身泡了杯咖啡，“虽然我和你也根本谈不上什么盟友的关系，但是有些事情你也可以稍微透露一点吧？你一直藏着掖着一些东西搞得我现在莫名其妙。”

“你想知道什么？”听到对方的意思显然是打算默认了，宁次的语气也变得轻松了许多，

“比方说你妹妹怎么死的，为什么要清掉她的记忆什么的，那十一个人工智能你是从哪里弄来的，这种话题你也稍微透露一点吧。”

“这些跟你就没什么关系了，而且，不光是我，你不是也有很多事情瞒着我吗？比方说，琳什么的···”宁次的声音明显带了笑意，

“说是为了军方服务？你开什么玩笑？你像是那种会对斑老太爷唯命是从的人吗？虚拟幻境是完全的数据化的生态系统，由人体试验进行测试的时候，你明明那么反对的，现在居然为了虚拟幻境的维持如此努力着，简直不可思议，毕竟，当年第一次的人体测试出现的第一个脑死亡者，不就是琳吗？”

带土不再说话了，谁也不知道他想什么，他沉默几秒，不管话筒里对方“等等”的话，果断的挂掉了电话，他以一种全身瘫软的态度躺在椅子上，然后双目看着电脑桌面屏幕上的少女发呆，

少女茶色短发，笑容灿烂，搂着小小的害羞的自己，背景是蓝蓝的天空，湛蓝到有些晴朗的发蒙的感觉，

他深呼吸一口气，像是要给完全瘫痪的自己冲入氧气似的，强行把自己从椅子里拽了出来，手放上了鼠标，轻轻点开了自己桌面上那个代表虚拟幻境的文件夹，文件夹里加密着虚拟幻境的代码文档和虚拟幻境启动图标，鼠标在代码文档和虚拟幻境图标两个图标中间来回犹豫数久，最终选择了虚拟幻境启动的图标，图标十分简陋，只是一个弯弯的月牙的图案而已，鼠标点上去，轻轻在电脑上输入了八位数的密码，短暂的读条，然后就忽然那个月牙的图标，就全屏化了，短暂的黑暗，然后重新亮了起来，

屏幕里面，只见茶色短发的少女穿着漂亮的白色连衣裙，在郁金香花丛里的小木凳上读书的样子，看样子十分认真，

郁郁葱葱的郁金香花丛，被微风轻轻吹起，蓝天像是他桌面上的那蓝天一样澄澈的颜色，鲜艳的花朵映着少女的脸让人十分怜爱，

然后一朵蝴蝶轻轻的从花丛里起身，吹落到少女的发丝上，少女并未有所察觉，依旧专心致志的盯着书，

屏幕下方的最底下，有那么一小长条的输入框，还有对话框，就像是普通的聊天软件一样，

的符号在不断地在下方的白色输入框里闪烁着，

他深吸一口气，在里面输入，“在看什么呢？”点击了确认，这句话被放置在输入框里，

里面的少女像是吓了一跳，四处张望了一下，然后视线注视着她空无一人的旁边忽然笑了，随着她的嘴唇的动作，屏幕底下的对话框出现了文字，“吓了我一跳，你来了啊，带土。”

电脑前的他笑了笑，手继续在键盘里操纵着，“嗯，看你读的很认真的样子不太忍心打扰，是在看什么书呢？”

“是一本叫做神曲的书，虽然读不太懂，但是很好看，一看就停不下来了。”她把书的封面举了起来示意，封面上果然是神曲的名字，

“读到哪里了？能念给我听吗？”

里面的少女愣了愣，然后笑了，屏幕下方的对话框里出现了文字，“可以啊。”

屏幕里的少女的嘴唇的动作，与对话框里的文字的输入速度是一模一样的，

“为什么要停下来？”

“他们说什么不关你的事。”

“让他们说去吧，”

“你得紧跟着我，”

“要坚定自己的信念，”

“要像坚实的高塔，”

“因他人的想法而远离自己的人是最令人感到可惜的，”

“明白么？”

随着少女嘴唇动作的停止，对话框的文字也停止了动作，他默默的盯着屏幕上的这句话，在嘴里喃喃自语着，手放到箭盘上却不知该怎么动作，最终停滞，大口气的深呼吸着，

该工作了。

他冷静了一下自己的头脑，再次拨通了电话，这通电话是直接传达秘书的，

“告诉明天上班的人，明天早上九点半，全体在会议室开会，让他们记得准备资料，内容是有关上次虚拟幻境遗留的bug问题进行更新。”

电话的那边明显吓了一跳，

“哦。”

与此同时，是巧合吗？另一边的雏田在转动着火车上也读着同一本书，

书的封面上也是神曲两个字，

是但丁到了地狱的第二层所看到的事情。文字的表现永远很平淡，但传达的事物经由几个字出来却能触目惊心，

“那山谷的边缘不断传来悲凉嚎哭的声浪，山谷里则狂风大作，永不止息。”

“我惊骇地发现竟有许多的灵魂无助地在狂风中向前翻滚飘荡，有些灵魂无可避免地冲撞山壁，痛苦的惨叫和凄厉的哭声……我不忍。”

她闭着眼睛，惊骇的发现那简单的几个文字竟然在她的大脑里组成了一副画卷一般，脑子里不可思议的出现了这凄厉的景象，

灵魂被冲撞向山壁山谷，无论如何都无法得救，永无止境的在狂风中滚荡着，呼喊的求救声被淹没在风声的呼啸里，

只是想想就让她心一颤，这样的绝望感，不知为何在她脑子里有种奇妙的与身体的契合感似的，她像是恐惧着什么然后合上书，然后呼了口气，对面的人被她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怎么了？”

雏田摇摇头，“没什么”，

“真的？”

“真的。”她像是笃定着，然后把自己的笑容刻意放大一点，转移了话题，声音变得小了一些，“比起这个啊···佐助，我们，到底什么时候回去？”

对面的少年愣了一下，停下了翻书的手，“你，想回去？”

她摇摇头，“但是，不回去是不行的吧？毕竟，莎夏和旅店的老板娘说得有些地方还是对的。”

他们不可能这么永远一直继续旅行下去，

这是他们两个从旅途一开始，就微妙的不情愿但是又必须面对的事情，

他们才刚刚上学没有几天，就以修学旅行的名义离开学校，路上的一切快乐的时光在一直禁锢在钢琴教室里的她看来，简直就像是偷来的一样，那笔庞大的情感财富，已经庞大到她不敢继续去想继续去祈求的程度了，

如果再这么和佐助呆下去，搞不好会有一天会真的忘记自己到底是谁，到底是应该在何处存在的，她像是说给自己听，也像是说给对面的佐助听，像是为了防止自己遗忘一样，她低着头闭着眼睛，嘴里轻声说着，

“我的名字是日向雏田，十六岁，兴趣是弹钢琴，在私立心跳学院高中一年级上学，我有十一个朋友，虽然可能因为一些误会导致她们对我疏远了，但是我在心里的深处还是把她们当做是朋友的，我有一个家，父母虽然只会对我说不断重复着的话，但是不代表他们不存在。我的家庭住址是日本的一条街道，那里有我的家一直在那里存在着。”

佐助不说话，

“我可能失去了一些记忆，但是这不会影响它们在那里存在着的事实，总有一天我会想起来的，虽然我性格很懦弱，我也会好好鼓起勇气面对他们的。”

对面沉默着，静静的听着她说，

“虽然，虽然和你在一切的时间很开心，真的，真的很开心，但是，但是····”她忽然抬起头，想直视前面的佐助说话，但是看见对面的他却一脸早就知道会这样的落寞，眉头微皱，只是眼睛却无神了起来，

看着她的眼神，她形容不出来被那样的眼神注视着到底是什么感觉，早已预料到过？对她忽然说话的吃惊？对她的愤怒？对她的平静？对她的耐心？对她的包容？对她的温柔？对她的任性？

都有一点吧，那样的情绪组在一起，他脸上的表情反倒平静的吓人，

为什么，要露出那样的表情？

她原本想说的那些话被那样平静的表情堵在喉咙里，再也吐不出半个字，雏田低下头去，暗暗懊悔自己的唐突，自己的说法应该再和缓一点的，现在搞成这个样子···

谁知对面的佐助却忽然笑了一声，“哈啊····”

她猛地抬起头，像是等待临刑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从最开始做的时候，就感觉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她又不自然的低下头玩弄着自己的头发，“对不起···”眼睛也不敢直视眼前的他了，只是一个劲的盯着自己的手指看，

“没有什么需要道歉的。”佐助站起身，手一如既往的，再次揉乱了她的头发，

一如既往的平常的动作，她不知道被这样揉过了几次，但是唯独这次感觉分外的特殊，她低着头任凭佐助揉着她的头顶，不自觉的又从嘴里说了一句，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都说了没有什么需要道歉的。”

从旅途最开始的开始，就会知道旅途总会结束的，这种事情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他俯下身子，直视着不敢抬头的雏田，

“这又不是你的错，从最开始把你带出来就是我的任性。”明明仅此而已，

从那一夜把她背出来的那一刻起，不，从更早开始，

从知道眼前的少女只会天天坐在那里弹钢琴，连sim卡丢失这种事情都能让她僵硬不已动惮不得，甚至打算哭泣一整夜，简直白痴愚蠢，最愚蠢的拖油瓶，大概是从那一刻开始的吧？他也不能确定。

眼前这个少女，正在一点点的变化，明明从最初看见她的时候，让她自主思考一点的东西她都无法动弹，对别人的行为只能听之任之，只是因为被他带去了天台收下了那片羽毛而已就能信息过载而晕倒，

什么都不会去想，什么都不愿意去想，现在终于能像个人类一样努力思考自己的构成存在，自己的家人的存在，自己的同学的存在，

漫长的四个月，曾经只会窝在钢琴教室里弹钢琴的她，在他旁边学会了调皮，学会了害羞，学会了任性，学会了自己思考自己存在的世界，学会了对自己的存在产生怀疑，学会了想家，学会了面对，

然后这些种种的情感终于开花结果，

她同样学会了拒绝，遗憾的是，拒绝的第一个对象就是这次的旅行，

说佐助甘心接受这种结果是不可能的，

但是眼前的少女是被自己全身心的灌注所成长出来的成果，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是那样珍贵且不可代替，与别的少女不同的，与那十一个人工智能不同的，与那春野樱山中井野米卡璐璐莎夏等等等等一系列的存在都不同的，眼前的少女像是一朵静悄悄的昙花，现在正在绽放着

像是木偶一样只懂得听从的她已经不存在了，大概这就是孩子长大的失落吧，又欣慰又觉得难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