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风木含悲(上)7(2 / 2)

老太太步伐缓慢,她喘了口气,停下来了。

不远处市区街道办事处的机器人立刻出动,在一旁为她提供了座椅和热水。吴老师被搀扶着前往路边,问道,“真的吗?”

“您想要什么样的答案呢?我刚才回答的,正是我上司告诉我的呀。”林涅似乎颇为苦恼地挠了挠头,“按理说我也不应该知道什么别的原因。”

“哦?”吴老师侧脸,压下眼皮,斜眼看他,“还和我装什么?你不是朋友遍天下吗,这点消息都打探不出来?”

林涅微微吸气,揉了揉腮帮子,“老师,我交的是真心朋友,怎么被您说的像是我专门为了贩卖消息才四处钻营似的?您说话也太不客气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叹气道,“再说都是朋友,谁不知道我穷啊?”

吴老师一阵无言。

林涅的光脑滴滴作响,散发出一股铃兰花的味道。

到账1000信用点。

她直接问,“侦察飞行器是不是在找人?”

“是!”林涅眉开眼笑的,态度翻倍恭敬,把知道的,猜测的全都说出来了,“是杨言午亲自给发的寻人文书,我猜找的应该是军校的某个走失的学生吧?”

“这几天中央军校的实践任务马上结束,其中有几个来咱们这里军区杀杀虫族练手的,死了两个,其中一个尸体找不到。”

林涅细长的眼珠像某种猫科动物,不笑的时候显得格外冷酷,“虽然有免责协议,但是中央军校背后就是中央军队,看在人家的面子上,还是得做做样子,找一找嘛。”

他微笑着话题一转,“咱们在哪里办退休宴合适呢?我有一个朋友是……”

接下来的信息就没用了,全是客套。

吴老师挂断。

看来中央星域那边有人给言呈打掩护,还没有发现他跑来这里。

笔试考完了,实战演练大概三天,体能测评不到半天就能完成。距离王平考完试也就不到四天。

四天后她就要和言呈见面了。

吴老师摩挲着杯子,他们……不能见面。

他们决不能见面。

看来需要生一场病了。

又开始下雪了,一片又一片的雪花落在吴老师头上,渐渐冻住了她的发丝。她把给自己撑伞的市政机器人赶走,任由自己在雪里淋着。

吴老师没有打过强化药剂,腿脚受过伤,外加年龄到了,身体本就孱弱,很快就咳嗽了起来。

她身边的市政机器人围着她直打转,露出焦急担忧的电子表情。

“等一会儿,先别转了。”吴老师伸手,机器人露出开心的电子表情,贴上老太太的手掌。

写在机器人里的程序让它听话的靠近,没有料到面前这个人类突然把手右移,关闭了它的自主程序,它被迫‘睡着了’。

“好孩子……,对不起。”吴老师摸了摸机器人的头顶。

十分钟后,吴老师意识不清,倒在了雪地里。

小雪急促的落下,逐渐覆盖了吴老师佝偻的身躯。

命运之轮缓慢转动。

淮上市实践训练考点。

实践训练的地理环境十分具有314特色,是一望无际的海洋冰川。

整片天地的界限模糊了,像无信号的老电视屏上的雪花信号一样,嗡鸣着冲进视野。

暴虐的东南风呼啸,王平的短发在风里飞舞,绷紧脸上的每一寸肌肉抵御迎面而来的“巴掌”。

在她身边的同学们大多如此,站的整整齐齐,在空旷的平原上犹如一尊尊冰雕。

齐旬月坐在车里,看着她受苦受难的学生门,惬意地喝了口热茶。

“还有一个小时零四分钟结束……,这年头的学生可真是不容易。”

桌上王平的光脑忽然滴滴响起,她看着闪烁的一点荧光,接起通讯。

“您好,请问您是王平吗?”

光脑上浮现一个有点秃顶的医生,他自报家门,“这里是淮中市第三级中心医院,我是急诊住院部的柳长清,需要缴纳治疗费用。”

“……我是她的老师。”齐旬月下意识看向车窗外站的笔直的人影,“谁出事了?”

柳医生顿了顿,“吴玄真女士。”

齐旬月皱眉,“这不是她的亲属,她只有一个叫王奕的姐姐。”

“吴玄真女士的紧急联系人第一位是王平,按照规定,在病人意识不清时,我们只能依次联系病人的自己设定的紧急联系人。”柳长清翻出吴玄真的信息,作为证据展示。

齐旬月不悦地反问,“这紧急联系人难道想设谁,就得谁缴费吗?这还是学生呢,哪里来的钱做给人看病?”

医生表示理解,“这不是强迫性质的,缴费与否看王平的个人意愿。如果费用高昂学生难以负担的话,建议申请医疗贷款。”

“申请贷款?”齐旬月笑了,她抿了一口茶,“那你等一等,现在她在考试,实践考试不能突然离开。”

古往今来都有这种类似的难题,比如父母病重,然而儿女高考在即,隐瞒还是坦白?

家里发生大事,需要人帮忙,通知还是不通知即将高考的孩子?

但是吴玄真女士不是王平的亲属,只是王平的邻居而已。

这个怕不是快退休了没工资,看准了王平姐姐是个稽查员,略有薄产,想从她这个糊涂蛋这里骗钱吧?

齐旬月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她指了指窗外在的暴风里的人影,“还有一个小时呢,慢慢等吧。”

柳长清看她抬着下巴喝茶,神情倦怠,非常有眼色的挂断了电话。

东南风大起,恨不得刮下一层地皮来。它飞快的前行,犹如恐怖童话里能在一天之内赶往大陆的各个角落,冻死所有人的风神。

淮中市。

江莫看着眼前燃烧的车棚,抬头望向东南方,“风是不是越来越大了?”

青年埋头放火,没有抬头,“你管他呢?反正赵何时的钱给的够,把旁边的房子烧了都赔得起。”

江莫皱眉,想要查看天气预报时,光脑滴滴作响。

“您好,请问您是江莫吗?”秃顶的柳长清再次自报家门,“这里是淮中市第三级中心医院,我是急诊住院部的柳长清,需要您缴纳治疗费用。”

江莫不耐烦的应付道,“没钱,没资产,信用破产,不能贷款。”

柳长清一默,又一个以为是自己是骗子的。

他深呼了一口气,还是按照流程问了下去,“请您确认是否为吴玄真女士缴费。”

“滚……,等等!”江莫瞳孔放大,一瞬间屏住了呼吸,“你说谁?”

“吴玄真女士。”

“在哪个医院?!”他猛地站了起来,把身边的青年吓了一跳。

柳长清心累的重复了一遍。

“我马上到!”江莫挂断电话后,立刻转向青年借钱。

“你老师住院了?”青年有点犹豫,但是看江莫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恨不得马上飞到医院去,不由得三两下把助燃品堆到一边,拉着江莫就跑。

“我也不知道借你多少合适,还是先去医院看看具体是怎么回事。”

两人顾不得许多,行色匆匆。

东南风仍旧呼啸,越来越大。

一点火星从车棚飞溅而出,落在了旁边的助燃品上。

火光乍现,猛烈地扑向一边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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