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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相比于搞科研、当教授的同侪们,陈坦之在而立之年开启了一段非常不一样的经历——他退出研究所,去参加了国际志愿活动,跟随世界卫生组织的安排去到了各处,包括著名的诺贝利核泄露的善后工作以及佤邦南迁的卫生医疗建设,还因此结识了陈默的母亲,后来一直相守相扶。

从某次志愿活动回来,他们有了无闻,查出孩子先天智力受损,二人很受打击,不再世界各地跑。

他回到祖国之后,继续回归科研,给当年的同学同事打下手,艰难的找回状态,慢慢也有了自己的项目,眼看要有进展,却突发一次实验事故,让他和夫人生了重病,只能中止项目。

那时他四十岁,在病床前回顾半生,在日记中感慨道:汲汲半生,徒劳无功。

一时间,几人都没有说话。

仿佛有那么一个穿着白大褂的陈坦之站在她们面前,面容清苦,身材瘦削,他的理想和情怀、他的失意和迷茫让几人很是触动。

叹气声一声连着一声的传来。

——从后边那桌传来。

封楚楚很疑惑的转过去看,两个男人,衣着光鲜,其中穿花衬衫的男人兰花指捏着方巾抹眼泪,一个劲的说真命苦哇……

“…………”

花衬衫一边抽鼻子一边说抱歉,让他们继续。

感伤气氛顿时被冲散,变得又尴尬又喜感。

几人再继续聊,便回不到那种淡淡的怀旧感里了。

封楚楚手边正好有一撂厚厚的发黄的硬壳手工穿线本,是陈默带来的他父亲的日记。

她随手翻了翻,日记里头是一手漂亮的钢笔字,字迹笔力劲挺,一丝不苟,能从中窥得笔者坚毅的心性。

后边那桌的抽泣声还接连不断的传来,封楚楚摸着手感粗砺的日记本封面,脑子里忽然冒出另一个苗苗。

“陈默默,我想拍你爸爸,可以吗?”

“单字默,”陈默纠正,而后道:“当然可以,原本也是想把我父母的故事讲出来,我们不是正在讨论吗。”

“不是不是,”封楚楚道,“我想把你爸爸的事情取一小段,改编成故事,拍成电影。”

陈默理解她话的意思后,委婉道:“拍电影不是那么简单的。”

拍电影程序繁复,从一个想法雏形到组建团队、获得投资,再到电影的拍摄,每一环都困难重重,那可是他父亲的故事,封楚楚这样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女孩,确实不太能让他信任。

他很坦诚的讲清了自己的顾虑,封楚楚思索片刻,仔细想了想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而后认真的承诺道:“我是真心想拍,我会找国内最好的编剧、最好的摄制团队、最好的宣发,当然你要国外的也没问题,我去找找就是了,虽然我不能保证拍成多有深度一大片,但也肯定拍不毁。”

她连说三个最好,是特诚恳特用心的语气,年轻的面容十分坚定,让陈默有些动容,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但陈默这人也不傻,眼前问题很明显——她上哪找这三个最好去?

他顿时又心情微妙的想,都市女性是真的让人招架不住……

娘炮花衬衫男又上线了,拨开隔离的植物,探出头来,道:“你这姑娘说话也太没谱了,小伙子你可别听她乱忽悠,还最好编剧最好摄制最好宣发,你以为你张艺谋啊。小伙子你过来,听哥的,要真想拍,哥给你介绍几个导演。”

第54章

陈默委婉道:“感谢您的好意, 不过我们这正聊着呢, 您还是多陪陪您朋友。”

花衬衫:“我说真的, 小伙子你信我!”

花衬衫男的朋友正无欲无求的啃着糕点,对他这咋咋呼呼的扭曲艺术家人格习以为常,面无表情的冲他招收:“回来。”

花衬衫不情不愿的坐回去了。

封楚楚翻了自己资历出来给陈默看, 百度百科把她吹的天上有地下无的,正适合她给别人安利自己用。

陈默看了几眼,看见她拿过新锐奖,但下头实际作品基本是些没上院线的纪实片, 他心里仍然是不太愿意的。

他把手机还回去, 向封楚楚笑了笑, 道:“不瞒你说, 其实我原本是想拍成电影的, ”他拍了拍旁边一撂日记本, “我堂姐看过这些之后, 写出了一个剧本,找过陈明导演以及韦行导演, 给他们看了本子,都说这个题材不好拍,很可能叫好不叫座,拉不到投资,所以就没了下文。也是她做的中间人,我才来你们这儿做人物纪实的。”

文盈:“噢!陈俏?她给你写本子啦?”

花衬衫又扒开植物露出头,嚷嚷道:“她一个写飞来飞去谈恋爱的, 她能写出什么像样的东西!”

“…………”

花衬衫男的朋友把他强行按回去,微笑着表示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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