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打劫严监生3(1 / 2)
是夜,全村百来户人家陷入沉睡,静悄一片,犬吠几不可闻。
隔壁范家闹腾刚歇,呜呜咽咽的哭声低一阵又高一阵,让人心烦。
晚饭刚过,怒气冲冲的胡屠户就找上门,脚没跨进院,已在张口骂上爹娘祖宗,将个家搅得不得安生。
没说两句,胡屠捋起袖子,给窝囊女婿赏了两个耳光,“你当是谁为你求来的张家活计?我这有点正经脸面的人,在张老爷那下了担保,没成想你偷偷摸摸,害我今日现眼!花钱的孙子,打死罢了!”
王熊就躺在一墙之隔的破屋里,额头上敷着药,一耳听胡屠户连打带骂,一耳听范老太太和胡氏哭天喊地,双手枕在脑后听得有味。
半宿墙根听完,他倒是在鸡毛蒜皮里得到了不少信息。
范家祖上也还体面,有钱有田,父亲补了个小吏,算是半个乡绅。范进是家里独子,八岁开蒙,十四就过了县试,路走得顺风顺水。
哪成想,他刚成丁,父亲就因为得罪上司被辞退回家,不久郁郁而终。从此,范家就像是沾了霉运似的,光景日渐凋敝,很快过上了卖田卖奴卖屋的日子。
一家人省吃俭用,把希望全压在范进身上,只等这根独苗一飞冲天,重振家风。
可惜浓霜偏打无根草,范进年年考试,回回落榜,四十年过去还是个老童生,已经成为整个松塘村的笑话。
要说旁人讥讽冷眼、尚还能忍忍过去,偏偏头上又压着个市侩狠厉的岳父,隔三差五来羞辱一番,把一家人弄得苦不堪言。
想到什么,王熊忽然坐起。算了算时间,若有所思道,“怪不得,原来就是今年。”
现在是三月,等到十二月上旬的广州院试,就是范进命运的转折点。
在第四十一回院试时,他终于盼来了人生中第一大金手指——考官周进的青睐,中了头名,成了相公,开始发迹。接着隔年六月,他参加乡试,得了个全省第七,中了举人,自此正式转变了身份,跨入统治阶级。
后面这位范举人的履历,堪称平步青云。三年后会试,中了进士,授职部属,考选御史,数年后“钦点为山东学道”。不久,又被升任为通政使司通政使,最后甚至进入京圈,选任了前途无量的礼部侍郎。要不是死的早了点,很有可能会真正跻身皇家核心圈。
王熊摩挲下巴,表情玩味——那有趣的地方来了,这位未来的封疆大吏、名噪京城,如今竟如此颓唐无能,被个杀猪的岳丈打来骂去,他心中能毫无芥蒂吗?
再则,一朝泥鳅,一朝龙凤,转变如此之大,如今这小小的范童生,又究竟付出了多少不为人知的“努力”呢?
王熊心念之间,却听一声喜人的提示音。
【恭喜宿主!本回任务:化解范进心头怨,改变初始结局。(已开放)】
【已更新原著后话,请前往查看。】
找对了方向,王熊心里自然高兴,略带点自鸣得意的意思,随即查看识海之书。
还是那本泛黄书卷,但现在除了第一页外,已经又多了两页可读内容,这次内容洋洋洒洒,比初始梗概良心多了。
【调任山东学道,范进在官场如鱼得水、如鸟返林,好不自在,更逐渐习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面黄肌瘦的脸白润起来,胡须染了时兴的黑,一身湖绸亮晃晃,出门粉底皂靴再不沾灰。
但偶尔午夜梦回,他仍旧会梦见中举那日,胡屠户举起的蒲扇大掌,打得他昏昏沉沉,冷汗潸潸。
而今老丈留在南海县里,吃香喝辣、作威作福,四处打着他名声招摇,回回惹事,他也不得不捏鼻子认下,心里却愈发憎恶狠了。
这夜,又梦见胡屠那张油腻腻大脸,并满口黑黄大牙、张口闭口骂着腌臜话,惊醒后范进心情不快,却听见门子慌张张通报。
“老爷,你那老丈上月吃酒醉死了,刚报丧了来!”
范进张了张嘴,又闭上,亦不晓得自己作了何表情。
他寄了二百两银子回乡,照旧例,放焰口,拜梁皇忏,送人升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