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投鼠忌器11(1 / 2)
当天午后,松塘村里唯一一户会杀猪的秦老汉家就迎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王熊难得态度谦卑,跟在小老头后面打转,好话说了一筐又一筐。又是塞钱,又是耍赖,终于说动了对方松口,答应教他手艺。
小老头脾气倔,临了还语气**,“这是杀生的罪业,你想清楚学就好好学,不能半途而废!”
“这个我当然知道,您放心!”王熊说。
反观严葵,则是一脸忧心忡忡,腮帮子委屈地鼓着。
这王熊左一句右一句,硬是把他说的没法回绝,好似不答应这个小铺子就要当场倒闭了一样。加上现在寄人篱下,他是一点都没得逃。
无奈,小少爷撅着个能挂油瓶的嘴,不情不愿跟在秦老汉儿子身后,苦兮兮地开始学怎么烧水、开刀、烫猪毛。他一双手会写字拿筷,哪料到还有这本领。
一个下午匆匆闪过,等严葵终于勉勉强强能复刻出所有流程之后,已是黄昏。余晖满天,红霞斜斜挂在山头,为山林草木都披上了一片薄纱。
揉了揉酸痛的肩膀,严葵听到王熊那边动静忽然大了起来,不由得抬眼。
秦老汉的儿子去看了一眼,回来说,“王家小子开始动刀了,去看看吗?”
严葵惊讶,“这么快?”王熊可才学了半天,听说普通学徒都起码要十天才能出师。
二人好奇赶去,正好看到王熊抓来一只黑猪。
这猪大约百来斤,王熊居然一手就把它按住,任凭猪如何叫唤挣扎,他毫不受影响,三两下就暴力就捆到了长凳上。
接着,他从秦老汉手里接过刀,手指在猪脖子处摸了摸,定好位置,利落干脆地动了手。
一声低低的哀鸣后,院子里归于一片平静。
后半过程,王熊保持着冷静、清晰的动作,不到半个时辰,满满一盆生猪肉已经分类摆好,就连秦老汉也没话说,秦家儿子更是佩服地直叫好,说王熊是天生的屠夫。
王熊随手擦去鬓角的汗珠,正好看到严葵睁得乌黑溜圆的眼睛,嘴巴还微微张着,仿佛看呆了。
临走的时候,秦老汉没要王熊的学费,反而送了一把珍藏多年的刀具,说要王熊好好用。
王熊没有推脱,道谢后收下了,想了想,又说,“我看你家那杀猪盆不错,能给我整两个吗?要一个大的,另一个小点。”
秦家儿子点头,“木匠家就在隔壁,待会我和他说。”
“得,谢了。”王熊摆摆手,趁着老头不注意,他还是悄悄留下了二两银子,这才带着严葵离开。
迎着缓缓黯淡的霞光,两人走得都比来时慢。
村里的人家陆续点了灯,几个贪玩的儿童还在玩“官兵抓强盗”的游戏。家里的大人在厨房里忙活,很快饭菜的香气四溢,随着母亲的声声呼唤,孩子们一哄而散,各自回家去了。
走了一会儿,一路上严葵都没有说话。
王熊以为他是看杀猪吓到了,毕竟这小家伙胆子小,就问,“要是实在害怕,你就别来了,我喊其他人。”
“啊?”严葵有点茫然,他说,“我没有怕……我就是在想一件事。”
王熊边走边看他,等着下文。
“你和别的屠户不一样,”少年又习惯性挠了挠脸,白嫩的脸颊上红疙瘩只剩下一点印子,“你动手的时候,那只猪是不太痛苦的。”
王熊抬着一双吊梢眼,望着前方语气平淡,“畜生的命也是命,早死早超生。”
严葵听得似懂非懂。
每年年底,严家要准备值年祭祀,会请屠户来家里弄年牲。那几天的后院里,随时都是牛羊猪的惨叫声,真是听得人瘆得慌。但是大人们倒以此为喜,给年牲叫声最大的屠户额外发喜钱,夸说兆头好。
严葵是不敢去看的,而且好几天都不愿意往后院走,总能隐隐闻到血腥味。他偶尔会大不敬的想,这么受尽折磨得到的祭品,祖宗们真的会喜欢吗?
比起这些喜兆头,他还是更喜欢王熊这样的做法。杀生不虐生,何尝不是一种仁慈。
又走了一刻钟,刚看到家门口,就见范进正在来回焦急踱步。
一看到二人回来,他立刻一喜,赶来说,“你们终于回来了,张静斋老爷来了!”
王熊和严葵对视了一眼,发觉两人的表情截然不同。一个是不大情愿,另一个却饶有兴趣。
王熊是放饵的人,自然是等着张静斋上门,料定他听到消息会按捺不住,主动来打听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