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吃个杏脯28(1 / 2)
时间倒回几个时辰前的茶铺。
戏子梁玉牵扯出严葵,只是心乱时脱口而出,却没想到眼睁睁看着高大青年神情骤变。
王熊原本淡然的神色,一瞬之间酝酿起了密布阴云,阴沉骇人。
他盯着梁玉,说,“把你知道的都说明白,一个字也不许漏。”
梁玉不敢隐瞒,一五一十诉说起来。
话说今日碰见这陈之邙,作为陈家的嫡长子,又是陈编修唯一的儿子,全家都爱他如眼珠子,骄纵宠溺,养成了全县远近闻名的蛮公子。
偏偏他有个自幼天阉的隐疾,如今长到二十岁,外表看上去人高马大,那处却小小如五六岁稚子的雀儿,压根不能人道。天长日久,他心里怨毒日甚,对貌美青春的少年又爱又恨。他私下里四处搜罗,有顺眼的掳来,收作自己的私房。这人脾气坏透,上一秒还恩爱非常,下一秒就毒打凌虐,完全不把人当人。
陈家只剩下这一点子香火,即使再不好,也不得不胳膊肘往内拐,不仅花钱了事,甚至还特意去外地买些穷苦少年来,供儿子玩乐,这几年来死在陈之邙手里的不知凡几。
“……那天陈家很热闹,是有人上门,向陈家庶出的三小姐提亲。陈之邙跟在他爹身后去接待,结果一眼就看中了严家公子,丢了魂一样贴了上去。
后来,那个公子不慎从树上掉下来,日渐病重,陈家去上门退亲也没退成。这事被陈之邙知道,登时把家里搅得天翻地覆,反倒是逼他爹不准退亲,还说甚么要严葵公子入赘陈家,还说,说……”
王熊望着支支吾吾的人,冷硬威逼,“说完。”
咽了口唾沫,梁玉颤巍巍继续说,“他说要趁热抬进来,别到时候人都凉了,玩得没劲了……”
一股邪火腾地一下升上来,王熊额头青筋凸起,太阳穴跳得砰砰作痛。
他扭头就走,耳朵已经自动屏蔽了周围的所有声音,只剩下一个反复回旋的念头——
等不了了,再等一秒钟,他都要爆炸了!
陈之邙这仇,要报,要快报,必须当场就要报!
第二天一早,严葵坐在饭桌前很没有精神,眼下乌青,哈欠连天。
严监生夫妇奇怪,询问儿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摇头否认,严葵搅拌着碗里的白粥,心里气闷也无处说。
这个熊三实在可恶,无缘无故咬了他耳朵,又无声无息走了,半个字解释也没有。
留他一个人傻愣在那儿,心里就像个烧开的水壶一样“呜呜”乱叫,脑袋里像是装了一锅浆糊似的搅成一团,简直是混乱无比。
他在房中候了一夜,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边怕他会折头回来找自己,一边又怕他一走了之。总之胡思乱想到天亮,才终于力怠,迷迷糊糊睡去。
拿起个包子,他恶狠狠用力咬下一口,暗暗较真——要是等那家伙回来,自己一定也要狠狠耍他一番!
看着儿子咬包子都咬出手刃仇人的气势,王氏觉得无奈,总是也长不大的模样。转又想起什么,她眼神担忧,对丈夫说,“官人,听说昨夜里城里的陈编修家出了大事,不会牵连到咱们家吧?”
严监生连忙嘘声,四下眼看没有下人,这才敢压低嗓音对妻儿说,“这事可千万不许在外面乱议,古怪得很!”
严葵咽下口里的食物,才腾出嘴巴问,“爹,娘,你们在说什么?”
严监生叹了口气,回答道,“还不是陈编修家那儿子,白天里无缘无故被人当街毒打,抬回之后就喊疼得狠,一身冷汗似水里捞出来。偏偏浑身上下看不见一处伤痕,报官都没法报。陈家气得不行,抄起棍棒去街上拿人,为首的却和人间蒸发了一样,掘地三尺也没找见。”
想起初见陈之邙时一副油腻猥琐的作派,严葵心里暗道不奇怪,同时愈发好奇起来,“为首的是谁?街上那么多人总有见到面的吧。”
“陈家也派人去街上问话,谁料百姓们却统一口径,都说没看清,”严监生说道此处,不免愁得蹙眉,“恨只恨陈家两个刁奴,咬定那人亲口说是你大伯家客人,昨晚气势汹汹就去大房那里闹事,还不知道如今怎样了……”
严监生真情实感地为自己的兄长而烦恼,却没有注意自己的妻子以帕掩唇,遮住了微不可察的快意。
听着听着,严葵手里的包子都忘了吃,完全被一种猜测占据心神。
……看这作风,怎么那么像王熊会干出来的事?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严监生喝了口茶,又说了个平地惊雷的消息,彻底让严葵的心提到嗓子眼。
“陈家昨夜还很不安生!听说一个丫鬟半夜睡醒,看到少爷房间门大开——进去一看,那陈少爷昏迷躺在床上,裆下一片血,竟在自己家中被割走了子孙根!”
这番对话完全震傻了严葵,他感觉自己头重脚轻,不知道是怎么走回的房间。
回想起临走前,他爹还忧心忡忡地叮嘱,“要是王熊兄弟回来,一定劝他低调些,千万不要惹人误会!”
呆呆坐在房间里,严葵背后不知不觉出了一身冷汗,一双手握紧又松开,掌心里汗津津。
连他爹都隐隐猜到这件事与王熊有干系,那陈家人要不了多久,肯定也会查到。不管王熊做没做,只怕难逃一番苦头。
心绪烦杂之际,严葵忽然眼前一晃,接着鼻尖嗅到一股淡淡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