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拾壹11(1 / 2)

齐乾冒着细雪带行李去张以舟落脚的那家客栈,远远瞧见齐蔚同张以舟倚在三楼窗台上。

呼啸的风吹散了他们的话语,齐乾不知他们在聊什么,却看见齐蔚一直在笑。她扬手指着远处,大抵是叫张以舟看群山。张以舟略低头,对她耳语。齐蔚挂着笑,却又撇嘴带上了几分挤兑似的,额头往张以舟肩膀上磕。

张以舟忽而顺势揽住了她,将她扣在肩头。他们站在雪色里,谁都不再出声,好似等着在这须臾间,将青丝渡成白头。

齐乾对此还能说什么呢?他总希望妹妹可以一直做个孩子,趴在他肩头悄咪咪说着今日又惹了什么事。可是妹妹已经长大了,变成一个爱恨都果决的女子。她有自己想做的事,也有自己想爱的人。她可以靠自己谋生,当然也可以靠自己去爱他人。齐乾不该与齐鲁,打着“保护”的名义横加干涉。

齐蔚是齐家的孩子,齐家人都执拗。齐鲁数十年不续弦,齐乾迷恋亓箬的温柔乡,他们应该清楚,齐蔚不撞破南墙不回头。

而那“南墙”,根本下不了狠心让齐蔚撞破头。齐乾也活在爱意里,他最明白齐蔚看雪山时,张以舟在看哪。

这一整天,齐蔚都跟在张以舟屁股后,吃饭、谈事都黏着。毕竟他们明日就要分开了,齐乾也就不多说什么。

可齐乾同陌生的江湖侠客侃大山,聊至深夜,回房时,瞥见齐蔚去敲了张以舟的门。敲就敲了,齐蔚是特意换了一身浅绿云衫去敲的,张以舟还把人放进去了。

他们还紧紧关上了门!

齐乾的困意消失殆尽,他背着手在房里踱步。走了十几个来回后,到底是觉得,齐蔚还小,之前是没人教她,让她胡来。现在哥哥就在这,他必须“稍加干涉”。

他假意谈事,去敲开了张以舟的房门,然后,他便撞见齐蔚和张以舟,正战况激烈地,下五子棋……

齐蔚裹着被子趴在床上,一张草纸铺在她面前,上头画了歪歪扭扭的棋盘。而张以舟一身衣物完好,手上握着一只炭笔。

“我……敲错门了……”齐乾拔剑四顾,却将心茫然,无处可施招。

“齐兄。”张以舟客客气气地招呼。

齐蔚摇头晃脑,戳穿道:“哥,我今晚想和张以舟再待一会。我们什么也不干。明天就要回家了,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他……”齐蔚说到后头,神色渐渐低落,甚至拉了张以舟的衣袖故作垂泪。

齐乾哑口无言。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让齐乾怎么答应?可他们又看着无比端正,床底下甚至铺好了被褥,一副张以舟睡地板的架势。

齐乾哼哼几声,冷着脸出门了。

“我哥查房呢。”齐蔚转脸笑嘻嘻。

张以舟在她鼻尖一抹,留下一点黑,“应该的,换做谁,都会不放心。”

“可对你,就应该放心。”齐蔚没发现鼻尖上着了色,边说,边低头认认真真在“棋盘”上画一个圈。“学堂里的夫子,都没有你正经。”她拿着草纸和炭笔说找张以舟玩,实际上是别有用心,可张以舟真跟她下起了五子棋。

张以舟押着笑意,“也没有那么正经。”他填上黑子。

“坐怀不乱,说得不止是柳下惠,还有你吧?”齐蔚又在棋盘上围住了张以舟。

张以舟落笔的手一顿,笑说:“一日不见,当刮目相看。”

齐蔚听懂了,打哈气说:“我们都一年半不见了,我读了多少书,你都不知道。”

“那以后,你慢慢告诉我。”

“好啊。”

张以舟将草纸和炭笔都收了,又打了水,和齐蔚洗脸洗手。

齐蔚洗脸时才发觉鼻子上的黑点,她以为是自己蹭上去的,压根没想到被张以舟逗弄了。钻上床后,张以舟弯腰像对小孩似的,给她四处掖实被子。

齐蔚舔了舔上齿的虎牙,舌尖从嘴角探出一点点。她突然问:“张以舟,你真的不想吗?”

张以舟动作一顿,直起身吹灭了灯,“夜深了,早些歇息。”他在地上,分席而眠。

外头的风刮了几响,齐蔚忽然翻身,从床沿探出头,小声道:“以舟、舟哥哥……”

“怎么了?”

齐蔚趁着黑暗,问,“听说男人都会忍不住,你这几年,有没有……”

“没有。”张以舟淡淡道。

“真的吗?”齐蔚追问,“你不会是……不行了吧……”

张以舟清楚齐蔚想做什么,他并不中计。“睡吧。”他说。

“哦……”齐蔚窸窸窣窣地翻了个身,仰面向上。她并不羞于谈及**,只要这是跟她喜欢的人,也就是……张以舟。但张以舟似乎被她带不起兴致。齐蔚摸着腹部,隔了一层单衣,她也能感受到浅浅的疤痕印记。

几年前,她爹知道她私定终身时,太生气了,抽得她满身都是血痕。尽管齐乾天南海北给她找了很多治愈法子,但还是留疤了。齐蔚不怪她爹,对疤痕也并不太介怀,但有时候照镜子,会觉得有点丑。

齐蔚不知张以舟睡着没有,她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你是不是,介意我身上的疤痕啊?”

她没想到,话音刚落,张以舟便给了回应。

“不是。”张以舟说,“是我的错。”

“你真的不行了?”齐蔚脱口而出,“以舟,我不会笑你的,这个可以治,咱不能讳疾……嗯?”

齐蔚忽然被捂住了嘴,一道黑色的影子覆了上来,空山新雨后的清澈倾向她,一声浅浅的叹息绕在她耳边。

张以舟哭笑不得,“笨蛋。”

他一点点挪下捂住齐蔚的手,拇指按着她的下颌。交织的呼吸中,张以舟低头,轻轻覆住了她的唇。齐蔚霎时间想起,她被吻得喘不过气时的样子……那间房里有铜镜,他们清晰地看见欲念纵生。

可这次,张以舟握住她的手,不让她解他侧腰的衣带。片刻后,张以舟从她的气息间离开了。

“明日还得赶路,睡吧。”他卧回了床下。

齐蔚摸了摸唇,有一丁点张以舟的气息残留其间——他纵容齐蔚的欲念,却又在齐蔚以为要得逞时,长剑回鞘,琴弦复归。他在耍我!齐蔚一脚蹬了被子,抱着胳膊面壁生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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