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织女大逃亡(九)10(1 / 2)
在等待牛皮上的血液完全变干的两小时中,樊谷做了很多事。
首先是想办法让牛牧变得更加悲惨,彻底无力卷土重来。
牛富和牛牧本来就有多年矛盾,因为分家的事争执不下,关系又进一步恶化,牛富这个人又自私恶毒,所以,樊谷决定借他的手来折磨牛牧。
樊谷找到他,说她可以让牛牧分不走任何家产,而且一直为他干活干到死时,牛富毫不顾惜手足之情,兴高采烈地询问他该怎么做。
梵谷把他带到牛牧的屋子里,让他亲眼确认了牛牧的惨状,然后告诉他,阉人是最听话的,只要牛富亲手把牛牧阉了,再把他的命。根好好藏起来不让他找到,牛牧就不会逃了。
樊谷能想出这个办法,还要多亏了这对兄弟天天吵架,互相威胁要让对方身首异处,下辈子也做个残缺的人,这让她知道,在这个地方的信仰——至少是这两兄弟的信仰当中,这辈子去世时的身体完整性会直接影响到下辈子的投胎转世。牛牧这种人,肯定不能接受自己下辈子缺失某个重要部位,如果拿这个来威胁他,他哪怕再不情愿,也只能任人宰割。
牛牧被他最讨厌的哥哥牛富阉掉时,樊谷在一边目不转睛地旁观了整个过程。
看到随意践踏别人尊严的人,被反过来践踏,真令她发自内心地感到愉悦。
牛牧那张痛苦到扭曲的脸,那双疯狂挣扎却被按得死死的手,那张拼命张大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的嘴,还有被剪刀断了根的血流如注的身体,都成为了她满腔义愤之火的绝佳食粮。
樊谷早就千百次地幻想过牛牧这种人遭到可怕报应的画面,现在幻想成真,她简直想要拍手称快。
如果樊谷自己不说,大概谁也想不到,她这样一个重点学校的三好生,备受疼爱的城市女,俨然新时代宠儿的人,居然也一直被某种古老而罪恶的阴影困扰着。这种阴影,让她对于牛牧这类人,有着超越一般道德义愤的憎恶,说是深仇大恨也不为过。
曾经,她妈的生物学父亲陈有根,差点为了一笔彩礼,把她刚初中毕业的妈陈春芳卖给像牛牧这样一个满脑子只有传宗接代,完全把女人当工具的村里男人。
要不是当时母亲的女班主任上门威胁要报警,让外公把牢底坐穿,软硬兼施地救走母亲,她的一辈子可能就断送在了那个思想陈腐如僵尸的小村里。
如果是这样,她不可能考到大城市继续学习,不可能当上受人尊敬的护士长,也不可能遇到思想开明尊她爱她的何如归,支持她改了母姓,也支持他和她的女儿随母姓。
但是哪怕樊春芳已经逆转了人生,家庭事业双美满,她却永远无法把十五岁时被父亲像货物一样关在小黑屋的阴影抹去。她连睡觉时也必须开灯,她总会在某一个夜晚梦到自己又被关到那个小黑屋,然后哭着叫着惊醒。这种阴影并没有太影响天生乐观心大的次女樊林,但是却在天性敏感悲观的长女樊谷灵魂上打下烙印。
樊谷有多爱她的母亲,就有多恨他外公这样的人,当她逐渐长大,得知像这样的人还有很多,而且多半还活得好好的,她甚至恨上了姑息这种人的法律,恨上了容许这种人大量存活,不断繁衍的世界。
她甚至一直都觉得,如果不是生在一个重视过程正义,禁止滥用私刑的年代,她应该会成为一个醉心于手刃恶徒的杀手。
牛牧被牛富阉掉之后,因为失血过多,昏迷过去。牛富有些紧张地问樊谷该怎么办,万一他死了可就不好办了。
樊谷连后招也替他想好了,她郑重其事地对牛富说:“赶紧拉着他去找个村医止止血,如果别人问起他怎么会这么惨,你就这么说:他因为试图侮。辱天女,受到了惩罚,失去了声音。他接受不了,所以发疯了,捅伤了自己,还阉了自己。你这个做哥哥的不忍心看他这么痛苦,就带他去看病。往后余生,你也会尽到哥哥的情分,好好照顾这个弟弟,也不会让他乱跑。务必让更多人知道这件事,这样大家都知道他是个疯子,以后他哪怕逃了,也有人给你抓了送回来。”
牛牧不是对她说过,这里的人都跟他熟得很,如果她逃了,其他村民会把她抓回来给他吗?现在就是检验村民跟他有多熟的时候了,她就不信,他们还会包庇一个遭了神罚的罪人,还会帮助一个自残的“疯子”。
这一番说辞,让牛富佩服不已,他欣然接受,用牛车拖着昏迷的牛牧,就出门找村医去了。
收拾完牛牧,就轮到牛大强这个熊孩子了。她趁着牛富不在,骗牛大强说牛牧屋里有好玩的东西,把他骗到大黄狗死不瞑目的狰狞尸体前,然后严肃地告诉他,这只狗是坏孩子变的,如果他继续当个坏孩子,以后下场就跟这只狗一样。
牛大强一开始只是有点害怕,对她话语的真实性半信半疑,但樊谷毕竟不是白看那么多年怪谈的,立刻绘声绘色给他现编了几个坏孩子变畜生遭报应的小故事,终于把他吓哭了。
然后,她又温柔地安慰他说及时改正就能免遭报应,让他忏悔了出生到现在做的所有坏事,然后发毒誓说,再犯的话下场如此死狗。
为了让牛大强深刻地记住这一切,她还命令他亲手把这只狗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