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织女大逃亡(十三)14(1 / 2)
但是,在最初的兴奋过后,樊谷意识到事情不太对。
西王母如果有这么多厉害的**器,她为何自己不用?她为何要处处受限于天帝?她为何连爱女被困都无法亲自相救?
而且眼前西王母这一身繁复华丽的穿着,这一副持续不变的笑颜,也与她拿出的法器风格大不相称。
虎头面具,神奇玉胜,玲珑玉埙,应当分别对应的是上古典籍《山海经》中所载的西王母“虎齿”,“戴胜”,“善啸”。
青铜神钺,对应的是西王母最早掌管天下战争、瘟疫与刑罚的战神和刑神身份。
根据历史学家和民俗学家的研究,西王母的原型是上古时期颇有影响力的一位女族长,掌管本族及临近族群的兵伐、刑杀、典律、祭祀等大权,以超凡才能与铁血手腕,在历史中留下一席之地,并被神化为天下刑杀之神。
由于那时自然崇拜盛行,她可能时常戴着老虎面具主持祭祀,且啸且歌,所以留下了“虎齿”“善啸”的记载,而玉胜,则是她身份的象征。
但是,强权且铁血,又带着强烈野性色彩的刑神西王母,随着女性地位在封建社会的不断降低,也逐渐被改造成了温柔无害,慈悲为怀的灵药之神与教化之神。她穿上了华美的衣袍,住上了辉煌的天宫,却被剥夺了兵政与刑杀大权,成为了一众男神身后的点缀,甚至连同样司教化的,空降的东王公,地位上都要压她一头。
简单地说,樊谷现在所看到的衣着华美,微笑温柔,毫无攻击性的西王母,应当是被削弱,被降格后的药神西王母,可是,她却拿出了那个强权、铁血、野性的刑神西王母所用的法器。这让樊谷感到割裂。
或许,这又是一个考验?
樊谷这么想着,没有去拿任何法器,而是盯着西王母的眼睛,问道:“母亲,您为何一直保持同样的微笑?”
西王母微笑着问道:“怎么了?你不喜欢看到母亲笑?”
樊谷深吸一口气,说道:“不是不喜欢,只是,我想看到您发自内心的微笑,而不是现在这样……”
该怎么形容呢?这是让她越看越不舒服的,没有一丝感情,仿佛只是被迫表演一般的微笑。
是……
“虚假的微笑。”
就在她这句话出口的一瞬间,某种东西裂开的声音,不知从何发出,清脆地荡漾开来。
西王母头上也出现了让她激动的金光,显示“好感度+10”。
她重复了一次,好感度又
可是,西王母依然保持着那样的笑。她还需要说什么呢?还需要做什么呢?
“请您在我面前卸下伪装,放弃那样虚假的微笑吧。”
西王母好感度又+10,但她依然那么笑着。
“母亲,在我面前,您不用顾虑那么多,不必掩饰自己。”
西王母没有任何反应。
“母亲,请您做真实的自己。”
西王母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母亲,如果您有什么顾虑,请跟女儿说,我已经长大了,可以为您分担。”
依然无效。
樊谷的目光转移到西王母那闪耀着红宝石凤凰的步摇上,联想起刚才触碰到它时的火热感,联想到西王母拥抱她时的烧灼感,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五行之中,火系的代表色为红,神兽之中,凤凰以控火而闻名。这镶着红宝石凤凰的步摇,会不会其实是个厉害的火系法器?
五方神之中,西王母属西方金系,无论她的神话如何演变,这一点始终如一。火克金,如果她所戴的步摇真的是克她的法器,就能解释为何她连言行举止都无法自由任意了。
樊谷越看越觉得那个步摇刺眼,她试探性地说道:“母亲,那个步摇太沉重,太刺眼,它不适合您,请您摘下它吧,这样会更自在些。”
西王母依然是微笑,但语气中流露出哀伤与无助:“我摘不下它。”
短短几个字,信息量巨大。
这果然是压制她力量的枷锁。
樊谷走到西王母身边,试着帮她把凤凰步摇取下。
当她握住那只步摇时,掌心燃起了火焰,很快将整双手包裹。这一次的视觉效果和疼痛效果格外逼真,她的手上很快出现了烧伤的红肿。那火焰甚至还泛出阵阵黑色的烟雾,熏得她流泪,熏得她灰头土脸。但她一直咬着牙不松手,终于成功将它取下。那步摇在被取下的一瞬间,便脱离她掌控,化为一只火凤凰,振翅远飞。想必这等高洁的神兽,也早就厌倦了受制于此。
樊谷再凝神去看西王母。
伴随着一阵阵更为清脆的碎裂声,樊谷见证了她眼前的幻象被打破的场景。
西王母双手华丽的珠串,褪去虚假的光泽,化为漆黑的铁链。
西王母头上炫目的钗簪,褪去虚假的宝气,是朽木上贴镇符。
西王母身着的惊艳蓝衫,流光的并非丝缎,而是刺骨的冰针。
西王母那压抑的微笑面孔,也出现了裂隙,原来那竟是面具。
就连银托盘上的四样法器,也瞬间破旧不堪,倒映出它们被毁的黑暗过去:战场上,昔日的同盟与属臣背叛了缺乏防备的女族长,深夜突袭,杀她的族人和丈夫,毁她的兵器和祭器,用她女儿们的命作要挟,逼迫她跪服,逼迫她戴上锁链,成为囚徒,逼迫她按照他们的意愿,改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