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英台要改命(二十三)77(1 / 2)
在阎蜜女王的号令下,杀手们甩掉身上精致繁重的彩衣,欢呼着把它们扔向天空,露出了轻巧的黑色便衣。她们高举着流光闪烁的花灯,开启隐藏机关,让它们变为可怖的刑具,对准台上的秦广王、宋帝王、都市王,有冤的申冤,有仇的报仇,有债的讨债。
在秘密巡游的旅程中,阎蜜女王已打开一些地狱之门,释放出一批被冤屈的鬼魂,治愈她们的伤痛,鼓舞她们的士气,让她们加入自己的大军。
如今,这些冤魂义愤填膺地讨伐这些昏君,既是为了女王,也是为了自己。
“宋帝王!你说我忤逆尊长,目无纲常,不知感恩,没皮没脸,判我下铜铁刮脸小地狱,却可曾怜我生来便被尊长欺侮打骂,未满二八便夭折于此?我一生逆来顺受,不过反击一回,推开赌输了打我出气的爹,拿走家里几张饼子,想出门寻一条生路,便被那老畜牲用酒罐砸晕,关在柴房,活活饿死。地府问罪,我的罪罚竟比他重,你这黑心烂肝脏东西,肚肠喂狗狗都嫌!”
“宋帝王!你责我背信弃义、教唆兴讼,判我下麻缳枷纽小地狱、钳挤心肝小地狱,可我不服!我的父兄于我何信之有,何义之有,他们违背对我亡母的誓言,让我苦活累活干尽,还要将我卖去窑子,我却要对他们百般忍让?凭什么他们偷窃,纵火,苛待亲儿,你轻拿轻放,而我不过是告发他们自己犯下的罪孽,你便让我受到更重的惩罚?”
“都市王!你说我亲存不养,亲殁不葬,枉为人子,该遭天谴,但你可曾开眼看看,我的双亲未曾亲养我一天,我一出生便被他们扔在了弃女坡,若非我命大,被好心人捡去收养,一早就以婴孩之身夭折!他们既从不当我是亲生的,我缘何要孝养他们!在你把我投入车崩小地狱那一刻起,我便时时恨不得生啖你肉,生食你血!”
“都市王!你责我不敬我婆母,可知她与我夫联手要害我命?他们甜言蜜语骗我去看美景,却是要将我推下悬崖夺我财,即便我及时躲避捡回命,莫非就该以德报怨把豺狼喂?她忧我告发,惊吓成疾,实是自作自受,怎能怪我不请医问药?可你,你却因此把我投入闷锅小地狱!今日,你也该为此付出代价了!”
宋帝王和都市王心虚气短,不敢多话,仓皇逃窜,但沉重的配饰和戏服,让他们本就笨重的身子更加行动不便,没跑几下就被按倒在地,套上“花灯”,嗷嗷惨叫。
“舞龙戏珠”花灯的造型本是双龙共戏一大球,触发秘密机关以后,双龙松开大球,把尖利的爪子转向宋帝王,一左一右,将他牢牢攥住,大球滚落在地,一分为二,崩出无数彩色绸带,紧紧地缠住他的大脚,缠出一双光滑的小鞋,紧紧地裹住他的桶腰,裹成一副闪亮的束腰。
这副让他几乎骨肉错位的行头会不定时地松上一下,让他以为自己有了解脱的机会,然后缠得更紧,让他陷入更深的窒息。但是,哪怕憋得面色青紫,他还是得跟着双龙狂野的舞姿一起旋转,还是得接过双龙吐出的小球,一手一个,在空中轮流抛接——如果他弄掉一个球,就会被龙的尖牙撕咬。直到此时他才绝望地明白,这根本不是什么“双龙戏珠”,而是他在用双珠戏龙。
“舞狮滚球”花灯的设计和前者有异曲同工之妙,当机关被触发,狮子头顶的大球会掉落在地,崩裂开来,不过这次不是弹出道具,而是整个重组,变成一个独轮座椅。这个座椅十分狭窄,坚硬如铁,把都市王的肥臀硌得不轻,座椅上弹出细细的铁圈,把他的桶腰死死箍住。驱动独轮的两个踏板上黏了高跷,把都市王的两条短腿牢牢吸附在上面,驾着他一直哼哧哼哧地骑着这辆节奏疯狂,时而前仰,时而后颠的怪车,牙尖嘴利的铁狮子则在后方追赶他,逼他快滚。跟宋帝王一样叫苦不迭的都市王此时才发现,这根本不是什么“舞狮滚球”,而是他在滚球娱狮。
看到几个好兄弟的惨状,还在拼命挣扎,四处逃窜的秦广王恐慌不已,瑟瑟发抖,试图用谄媚和出卖的伎俩,增加他们的苦难,减轻自己的罪责。
他跪在阎蜜女王脚边,用奇快的语速开始甩锅:“大大大王!您英明无双大慈大悲,可千万要听我肺腑之言,我虽有些小错,但皆因被蛊惑,我本性纯良,求您莫要罚得太重!那些个无耻奸贼,卑鄙小人,是他们带我用了有些偏颇的判案标准,教了我不甚光彩的判案手段……我、我、实不相瞒,我今年不满百岁,尚且是个孩子,我能有什么坏心思呢,我只是跟着前辈做事,被带坏了而已!”
阎蜜女王冷笑道:“那你且说说,他们是如何带坏你的?”
他目光躲闪,语气支吾:“这个,这个……其实也……”
他的一个侍女实在忍不住,跑上前来啐他一口,厉声道:“我就知你这孬种不敢说,你做的混账事岂止几百罗锅!你口口声声说你行事断案不偏倚,这完完全全是在放狗屁!你哪是年少无知被带坏,分明天生坏种爱造孽,你和阎罗王结党营私胡作为,多少冤案由你们造!同样的审讯,你待女子极严厉,你待男子极宽容,你待亲故瞎包庇,你待仇敌乱加罪!同样的罪责,富人贿赂你免罪,再用那脏钱雇人弘扬你贤名;奸人奉承你免罪,留他们为你巧言令色倒黑白;美人犯了你加刑,只因你曾被美人拒,你逼她们钉板束腰,刀尖跳舞,赤血为妆,为你唱戏……种种暴行一言难尽!”
那个侍女越说越气,转而向女王控诉:
“大王啊!他们实在欺人太甚毫无良心,鬼怪也不比他们更可怖!他们非但造了无尽冤案,还厚颜无耻把受害者故事改编成戏,让本就心碎之人沦为笑柄!孽镜台望乡台本为昭彰世道人心,非到审判时不得用,却被他们肆意滥用,探人私隐,辱人取乐,作戏传唱!”
这下轮到宋帝王和都市王为自己辩解了,他们从嗷嗷乱叫的间隙艰难地挤出破碎的语句:“大王……明鉴……我等只是审案有些草率……收贿,虐囚,作恶戏等诸事……一概没有……都是阎罗王和秦广王擅自……”
女王微微点头,似是默许。她也是查到了这两位罪责比另外两位轻些,才没有重点折磨他们。
可是当她转向秦广王时,却是神色一凛,似是刚知道了什么新的沉重之事,目光灼灼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