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5(1 / 2)
大夏朝选官采用察举制,也就是举孝廉、秀才,前者重品德,后者重才学,都是稀缺人才。
村长听完后笑道:“公子少年英俊,敢问这学堂是开在家里,还是……”
这个老狐狸,他问一半停一半,言下之意,若是开在家里,这学堂就是小打小闹,因为大家都知道他们家不大,装不下多少学生,但设施设备全出自私家,学费肯定高。
若开在外面,借村民的光占用某个公共场所,这学费就得拎着点收——村里比较大的地方就属西边那个祠堂,陈鹤久正是想借那祠堂一用。
他平静地望着村长这张憨厚老实的嘴脸:“此来正是想托阁下与各位耆老商量,在下欲借村中祠堂一用,作为报答,每年除十八两束脩外不收取任何费用,且免费接纳一个贫寒子弟入学。”
虽然十八两也不算小数目,但都在大家的能力范围内,跟那动辄五十上百的高价相比,这价格实在亲民,甚至都算得上施舍了。
陈病秧简直就是来搞慈善的!
村长垂下眼皮,把冒着狼光的眼神遮住——他家老幺今年满七岁了,正是上学的年纪,为了把老幺送进学堂,不知要去县里找多少关系。
今年学生多,据说那私塾要把束脩提高到八十两,这就已经把一半人刷下去了,剩下那半人,还不一定全收进去——且除了一般的招生规则,私塾还有些小操作,比如招到一半压住人数,然后卖名额。
那一个入学名额丢出来,少说也得拍卖到三百两,够小老百姓叹为观止了。
本来他们都已经拜倒在那昂贵的束脩前、做好让小幺跟稀松二五眼的亲爹学字的准备了,这时候跳出个秀才陈鹤久,村长不稀罕他稀罕谁?
陈鹤久那眼睛就跟加了放大镜似的,但凡别人脸上有半点风吹草动,他都瞧得一清二楚。
这时他已经把村长装模作样的平静表皮下那翻滚扭动的灵魂瞧够了,掀了掀嘴:“虽则如此,却还不知各位耆老是何想法,若借不到祠堂,在下也只能回京城了。”
村长笑道:“明日申时,先生请到寒舍一聚。”
那边赵允竖着耳朵听了半天,听到“回京城”三个字后愣住了,他仓促低头,望着在脚边缠绕的狸花猫。
差点忘了,病秧子是大家子,他舅舅是上一任宰相,父亲是富商,留在这山旮旯本身就很奇怪——他与这山村像生拼硬凑到一块的两方世界,一边翻滚着大城市的紫陌红尘,一边激荡着乡野的寡淡山水,不协调得让人着急。
陈鹤久跟村长作别出来时,赵允已经走了,那渺小的身影在远处田畦间飞速刮去,仿佛随时准备从他眼底抽离。
他捏了捏手指,村长立在旁边笑道:“你家小二脾气大,心思多,他把上半生通通忘了,眼下就只有一个赵婆婆跟他相依为命,赵婆婆无依无靠割舍不下他,所以他放心。”
“先生有光辉的家世,又有出色的人才,他肯定清楚这些。”村长背着手叹息一声,“这人偏生是个要强的,先生你若是任由他胡思乱想去蛮干,必得出事。”
陈鹤久垂眸看着走到脚边的猫,那试探的眼神跟某人如出一辙,他俯身在小猫头上抚了抚。
这毛茸茸的小东西让他乖乖献上一个抚摸,转瞬就跑远了。
陈鹤久:“村里可有谁做得一手好菜?”
村长摸了摸胡子,略腼腆又骄傲的说道:“便是在下了。”
陈鹤久温雅一笑:“贤兄,能否指点一二?”
村长回以一个老奸巨猾的微笑:“怎么不能?”就把小幺唤了一声,“群儿,快来见过陈叔叔,以后你就跟着他读书了。”
这天陈鹤久就收了一个学生,快到准备晚饭的时间了,他在新认来的村长义兄这认真学了几个小炒菜,跟赶集归来的嫂子见了个礼。
一家人要留他吃饭,陈鹤久摆摆手:“家有老小,我不便留。今日受益良多,但家里有张挑食的嘴,来日还得拜托贤兄。”
村长叫小幺送他,他没推辞,跟这小弟子走到屋外,他说了几句来日要勉励的话,就将兴冲冲的小孩撵回去了。
陈鹤久罩着层夕阳余晖到家,家里却只有忧心忡忡的赵婆婆,他顿在门口。
“赵允上山了?”
老太太叹息一声:“说要去捉獐子,带了三天的干粮走,劝也劝不住。”
陈鹤久气得眼花:“几时走的?”
“太阳刚偏西那会儿。”
他点了点头:“哪座山?”
老太太涩声道:“他一上山就到处乱钻,看着往东边去,有时从西边回来,有时从南边回来,叫人摸不清他的行踪。”
陈鹤久把火折子揣上,拿上一把柴刀:“我去找他,晚饭请母亲自己安排。”
“快去把他找回来吧,村里小子说山上来了狼,你万万小心。”
陈鹤久拎着家伙找到赵允那帮小弟,率着一伙人浩浩荡荡的冲进山里。
那边赵允倒了血霉,他单打独斗惯了,今天却遇到一伙集体出动的恶狼。
这伙野狼躲过他的弓箭,从四面包抄过来,他拎着柴刀顾头不顾腚,急速爬到不远处的一棵树上。
这树还没小碗口大,一伙狼往树上撞,撞一下树颤悠悠的晃一下,他紧紧抱着树干,欲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