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1（1 / 2）

凉州城，高府。

一行侍女跟在管事的身后，紧张又训练有素地布置着即将开始的家宴上的一应细节。

“听说今日舒五也会过来。”跟在队伍最末尾的侍女小声跟同伴说道。

“是呢，我也听说了。今早起来的时候就听管家说起，府里的大门和侧门都已经开了，就是为了迎接贵客和这位舒五小姐呢。”

“她竟可以从侧门入府吗？”侍女小声嘀咕，内心不住地腹诽，不就是个弹琵琶的吗。

“听说是老爷特地吩咐的。老爷当年娶如夫人的时候，即便是风光大办，也是从角门入的府。而这位舒五小姐，能够凭借弹琵琶的手艺而获得达官显贵这样的青眼，看来不是个寻常的人物。”

“我若是也能这样就好了...”

两人嬉笑着，倏忽瞥见她们口中的侧门不知何时，已然洞开。

先是四个嬷嬷两两并排从侧门鱼贯进入内院，然后是两个手持香炉的侍女并两个长随打扮的小厮。

侍女用香炉引路，氤氲香气趁得这即将登场的人似是从仙境下凡一般。

接着，一名女子侧身进来。只见这女子头梳蝉鬓，上着绯红衫子，下着团花长裙。将手中把玩拿着的是一把玉骨绢面的团扇，看的人眼前一亮。

适才的侍女又小声同同伴耳语道：“这位便是舒五小姐了吧？”

同伴不以为然：“这位怕是她的婢女，你没看她虽然衣着华美，但脚下穿的是寻常的绣鞋，必是同我们一样，经常走路的缘故。不过这婢女都已经这样夺目，不知道舒五小姐这个正主怕是要怎样耀眼呢？”

正说着，就瞧见一架两人抬的轿辇停到侧门外面，轿夫谦卑俯身，打起帘子。一抹婉约的亮色便映入眼帘。这女子头梳双鬟望仙髻，戴着闹蛾金银珠花树头钗并两个水晶白玉簪子斜斜地插在两边，上着绿袜麒麟织成的锦绣红衫，下着鹦鹉刺绣裙腰及石榴红裙，肩上搭着一条郁金色褙子。她只抬眼懒懒地望了一眼府门，便如同经常出入一般施施然抬脚进到了内院。

那落在队伍最后面的两名婢女似是被她看见了一般，登时不知所措，慌乱着端着水果盘子跑了。

舒五瞧在眼里，心中不禁轻轻一声笑。四姐姐的方法果然好用，这样的阵仗别说是给寻常的官员撑门脸，就是来的是凉州节度使，安西都护府的大将军只怕也会觉得这排场很是受用了。

只是她今天来，却不只为了弹琵琶。

宾客们还没有到齐，舒五在待客厅中小坐一会，便来到了已经早早为她备下的场地。绕过紫竹屏风，她仔细打量着室内的陈设。

“舒五小姐光临寒舍，未曾远迎，失敬失敬。”远远地一阵脚步声过去，十数个丫鬟并小厮从内室亦步亦趋地来到了前厅，远远就听见高老爷朗声的客套之词。

“多谢高老爷热情招待，已是非常周到”，舒五也非常客气道。同时仔细观察着这位高老爷。之前听玉娘提起到，高老爷是京城官员卸任到此处的，辞官前的官阶并不算高，但是奈何他的裙带关系十分繁密，或姻亲，或朋党，总有能够帮到他的，因此即便已经身在朝廷鞭长莫及的凉州，也经营着不容小觑的影响力。

然而细看之下，这位高老爷却是丑态百出。

他的腿脚不便，搀扶他的却不是身强体健的小厮，而是两个身量纤纤的丫头，高老爷将半幅臂膀都压在小丫头身上，那苍老枯黄的手好巧不巧垂在姑娘胸前，时不时摇晃一下，难保不会占了小姑娘便宜去。

细想之下，今日非寻常家宴，似是有重要人物来到凉州，这高老爷都这般不知避讳，不知道平日里有多少女子的清白折在了他的身上。

舒五故意将目光细细打量了一圈的丫鬟仆婢，浅笑道：“高老爷好雅兴，连身边服侍的小丫鬟都这般悦目”。

又侧身向高老爷俯过身去，在他耳边道：“参知政事家里的排场竟比不上这里的一半。”

高老爷果然仰头大笑，他素日里爱和往日的政敌比面子，听得舒五这样说，哪能有不受用的。然而今日，受用的不只有舒五的话，更有她身上若有似无的香。

高老爷忍不住想多闻两下，舒五一闪身，已经站好了。

“难得舒五小姐喜欢，就是宴席结束之后留在本府多住几日又有何妨。”

“高老爷盛情，舒五还得禀明过玉娘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