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3(2 / 2)

“我们本是想登门拜访姑娘的,但是看见姑娘穿着下人衣服从小门出去,天色已晚,怕路上不安全,只好一路跟过来了。”

“真的?”舒五挑眉。

“自然是真的,”那随从眉眼尽是得意之情,“其实要认出姑娘又有何难,我们当兵的自然能够识破任何伪装。”

舒五哑然失笑,本来这台词下面不是应该像寻常搭讪之人一样,说只因姑娘布衣难掩姿色,所以我们才一眼认出的吗。

“咳咳,”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陆崇轻咳两声,“航英不要失礼。”转而向舒五正色道:“不过我们确实能认出任何伪装。”

舒五心中笑意氤氲,想起白日里他们为她二姊妹出头的时候,让十数将士齐唱军歌的场景,竟不是他借力打力,实乃本色行事。

舒五本欲再言,忽而听到耳边的鼓点声已断绝,宵禁开始了。

糟了,舒五心想。此时回去已经来不及,不待细想,她扯着陆崇二人的衣袖,快步跑进了最近的一处坊间内道,抬眼看去,一处还燃着灯的小院挂着绘牡丹花纹的招牌,上写:小平康。

她刚察觉不妥,就跟听到脚步声而蜂拥而至的姑娘们撞了个正着,姑娘们亦是一愣,待到看清楚来人是穿着普通的女子及两名将领以后,便立刻扯着嗓子朝内叫道:“姑娘们,来客人了。”

陆崇他们哪里见过这个阵仗,被拉着就进了教坊。舒五内心忐忑,待到进去之后发现尽是文质彬彬的风雅客人之后,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是哪位贵客驾临寒舍?如梦不曾远迎。”一女子自楼上款款而下。

她身材丰腴,半遮半露得却刚刚好,一袭宽大的衣裙曳着地,随着走路的动作露出若有似无的曲线,肩头搭着一条明黄色的绣花帔子,帔子的另一边在她手臂上托着,那光洁的手腕就时隐时现,好似下一刻她就会轻抬玉臂,召你相陪。

“在下陆崇,这位是在下好友李舟。只因误了宵禁的时辰,不得已才闯进姑娘的院中。”陆崇答道。

舒五听他这样说,悄悄碰了碰李舟,道:“你不是小厮啊?”

李舟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这个小动作却没逃过如梦的眼睛,她看向把头低垂着的舒五,突然大叫一声:“舒五!小狐狸精是你呀!”

舒五见她认出自己,只好从二人的身后闪出来。如梦见她穿着不似平常,又带着两名陌生男子,不由得打趣她道:“你开窍了?这唱得哪一出呀?”

舒五赶紧将她拉到一旁,一五一十地解释给她听,从白天的仗义相助直讲到到夜里的跟踪她回家。没想到她越说,如梦笑得越开心,最后更是将他们拉扯到最里面的房间,要一醉方休。

喝酒是不怕的,陆崇和李舟二人很快就跟如梦打成一片,如梦风情大方,趁着倒酒的间隙,更是大着胆子将手臂挨着陆崇,陆崇巧妙地躲开了。

如梦面色如常,随意地问起他们有没有相好的姑娘。

陆崇道:“我与航英自小生活在军中,会打架就会打仗了,可是军营偏僻加之管教规矩甚严,因此别说喜欢的姑娘,就是见也是很少见到的。”

许是陆崇说起时,用的是“喜欢的姑娘”这几个字,而不是她们常听到的“相好”等字眼,如梦笑得眉眼弯弯,又问他道:“那你看我这妹子怎么样?”说着一把将舒五拽过来。

陆崇先是一愣,像是思考似得半天没有出声,半晌道:“你为何叫她小狐狸精?”

舒五立刻扑过去捂住如梦的嘴,一边捂一边道:“你要是说出去,我以后再也不来这里教你的姑娘们弹琵琶了!”

如梦对着陆崇也是一脸无奈,摆摆手道:“你看到了,受人胁迫,我不敢说了。”又朝他眨眨眼睛,道:“你若真想知道,不若明天单独来找我。你若是喜欢小狐狸精样的姑娘,我这里的姑娘们别说小狐狸精学得来,就是小野猫,小白兔也是可以的。”

陆崇听得眼界大开,他也没想到,自己与李舟刚刚从军营出来,只是被留守派去参加了一场宴席,就有了后面的奇遇。

这凉州真是乱花渐欲迷人眼呀。

舒五有心打岔道:“你的朋友字航英,我们已知晓。只是不知将军可有字吗?”

李舟道:“不若舒五姑娘猜猜看?”

舒五歪着头想了一会道:“崇指的是崇山峻岭,我猜将军的字里有个山字?”

陆崇不语,李舟碰了碰他,道:“猜对了吗?”

舒五和如梦同时惊讶道:“你不知道他的字吗?”

李舟无奈的摆摆手,道:“陆崇无字,只是有个小名,是从前他的父亲母亲叫的,他从来没说过,我也是不知晓的。”

如梦刚才已经听得舒五叫他将军,有心要与他多说两句,却听得楼下一阵吵嚷,于是赶紧起身下楼。

却是两名客人听一姑娘抚琴听得如痴如醉,都想邀请姑娘相伴,两人争执几句,就挥起了拳头。

如梦已经出去,屋子里只剩下舒五同陆崇李舟二人。

李舟喃喃道:“我只听闻世间女子为了同一丈夫而争风吃醋,闹至不可开交的,没想到有一日也会见到男子为了同一姑娘大打出手。”

陆崇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舒五冷冷道:“那以李公子看来,姑娘争风吃醋就是寻常事,男子争风吃醋就是不值当的吗?”

陆崇赶紧道:“他不是那个意思。”又扶起已然微醉的李舟,道:“今日天色太晚,我与李舟多有打扰了,就先告辞了。”

“将军忘了现在是宵禁?”

“记得,但我们本身就是军士,不怕宵禁。”陆崇道。

“是了。”舒五不再言语,语气悻悻的,原是自己自作主张了。

她再看着今夜如水的月色,忽然就觉得好没意思。

如梦回来的时候,屋子里已经只剩下舒五一人。如梦见她她醉恹恹地趴在桌子上,便轻抚了她的肩膀,语气中也全然没有了醉意,道:“玉娘教你的没错,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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