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10(1 / 2)

这几日舒五倒是越发清闲起来了。

一则是她脚伤刚好,玉娘有心让她将养数日,二则是最近凉州城中的达官显贵好似被段朗之带着,都点起了舒四的琵琶。

本来她与舒四在琵琶上就各有所长,无所谓高低上下之分,而段朗之近日之所为,倒像是有意抬举舒四一样。

然而舒五也不在意。已然快要入冬,这西北的冬季她经历了数年,每次都觉得像是老天发怒一般,北风凛凛吹得人面颊生疼。

每每这个时候,达官显贵在家温酒烹肉,便依然要叫上歌舞乐伎相伴。舒五裹着厚厚的狐皮大氅仍觉得这风似是要穿进骨头缝里。

然而她从没有拒绝过玉娘的安排。一则是家中仆人婢妇,加之胭脂首饰开销甚大,而凉州城中赋税又重,每每玉娘计算出盈余,总是要恨恨骂上一句“又被竖子小人蚕食一半有余!”

虽然如此,玉娘却总是能够遵循她姐妹俩的意愿,不愿意去的绝不会逼着去,生病或是月事之时,往往不及她二人开口,玉娘便已经推掉了应酬。由此感恩于她,便是遇上再凛冽的风雪,舒五也是耐心准备,从容赴宴。

故而此刻虽清闲,倒是难得的好时机可以休整一番,待到冬雪初降,想休息只怕也不成了。

舒五偎着毯子坐在酒楼的二层隔间里面。金慈坐她对面,没人的时候,舒五也不与她讲求这诸多规矩,每每令金慈五内俱热。

自从那日与那游侠在此地打了照面,舒五将发钗留给他之后,便是好久也没有消息。

舒五执意要找到他,自是有一番思量。

从她亲眼在凉州见过段朗之之日起,每每午夜醒来便冷汗淋漓,思之不觉,睁眼到天明。她忆起自己苟活的目的,忆起自己为了手刃仇敌,苦练冰珠时候所受的彻骨寒痛,便恨不得马上杀了他。

然而亲耳亲身了解许多,舒五知晓这段朗之不是高员外那等闲之辈,断无完全把握能够在宴席间隙一击杀之,到时事败无法身退,徒留恶人在世才是她最痛恨的事情。因此舒五想到同那游侠学习技艺,哪怕仅是皮毛或者只是学会了一两样轻巧兵器,也为自己的计划增添了几分把握。

然而那游侠多日不曾出现,且行军司马府派出追剿吐谷浑的士兵将帅都没有消息,不由得令舒五不管是在家中还是酒楼都坐立难安起来。

舒五斜靠在二楼隔间的栏杆上,窗棂虽可大开,然她只是轻推开一条缝便可窥见这下方人间烟火,万丈红尘。

恍惚之间舒五仿佛看见了舒四姐姐的马车,瞧着方向倒让舒五猜不出是欲往哪里去的。她推开窗子,想着远远地叫她一声,便突然听到了马车后越来愈紧的另一阵急促马蹄声。

那马蹄声仿佛踩在了她的耳膜上,一下一下震耳欲聋。

舒五看见陆崇骑在高高的马背上,戎装工整,人却似苍老了一点。她刚刚大开的窗子还没想好放下与否,陆崇便已抬头对上了她的目光。

波澜微起,舒五亦看见了他抖动的眼神,然而白马飞驰过去,转瞬之间便已交错而过。舒五连忙起身,推开窗子追寻陆崇的身影。

马蹄声已渐行渐远,陆崇在马上回身望了她一眼,忽然大手一挥对着舒五的方向指了指一旁林立的商铺,然后飞快地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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