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章40(1 / 2)
沈昭昭让赵长安去烧一壶热水来。
而后将自己采购回来的红糖、红枣、干桂圆在桌上一字排开,“陆大人,这些都是补气血的,都是我为你准备的哦!”
陆绝虚弱地靠躺在床上,觉得头也开始疼了。
他一个大男人有什么气血要补?!
随着他情绪的波动,小腹处又是一阵钻心的疼,陆绝微微吸了一口凉气。
哦,他现在暂时是个女人!
沈昭昭瞥了一眼陆绝。
如果不是这场互换。
现在躺在床上要死不活的就是她了。
所以她很能体会陆绝现在的感觉,甚至有种诡异的陆绝在替她来月事的内疚与感激乃至是兴奋。
她给陆绝泡了满满一壶的红糖水。
又像个丫鬟一样地给陆绝送到了床边。
陆绝在她耍赖式的劝说下,将这一盏红的发黑的甜腻腻的东西一口闷了,然后就不肯再喝了,侧身躺下去了。
沈昭昭撇撇嘴。
觉得这人真是不识她的良苦用心。
这可是她亲手泡的红糖水。
屋内静了下来。
陆绝似乎是睡着了。
沈昭昭蹑手蹑脚在屋内转了一圈儿,发现并没有其他的事情做。
最后想到了带回来的话本子。
沈昭昭随手翻开了一本,说是讲的是个负心汉考上功名之后,抛弃了糟糠之妻,后来被一个清官给砍了的故事。
沈昭昭给自己倒了一盏亲手泡的红糖水,又随后抓了一把红枣,开始看话本子。
故事是以这个姓陈的负心汉进京赶考开始的,开头,这个负心汉还没有什么特别坏的迹象。
最多就是他是个读书人,一心想要考取功名,就将照顾双亲及一对儿女的重担都丢给了妻子。
妻子姓秦,很是贤惠,毫无怨言地将家里里里外外都打理得井井有条。
两个人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沈昭昭连着往后翻了数页,直翻了一大半。
最后将目光落在了小秦带着儿女在驸马府门口见到负心汉时候的场景。
这个时候,负心汉已经高中状元,并且隐瞒了已经娶妻的事实,一跃而上,做了驸马。
更可怕的是这个负心汉担心自己的谎言暴露,荣华富贵消散,竟然让手下去灭了发妻以及一双儿女的口。
更是与小秦在公堂之上对峙的时候,依旧仗势欺人,想要再次行凶。
幸好审理此案的是不惧皇权,铁面无私的清官,纵使公主施压,太后下旨,纵使因此可能会丢了官,丧了命,也要为弱女伸冤。
故事最后,负心汉被当堂斩杀。
沈昭昭看得很愉快。
直到,她听到躺在床上的人嘴里逸出破碎的声音。
“母亲……清……颜……”
陆绝似乎睡得很不安稳。
面上是沈昭昭从未见过的惊恐与慌张。
他像是遇见了极为可怕的事情,双手紧紧地攥在一起,额上也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沈昭昭正在迟疑要不要叫醒他。
便看见惊恐与慌张随即也演变成了震惊与惊惶。
他扭曲着面容像是在面临着无法承受的钻心疼痛。
“清颜!”
陆绝猛地睁开眼睛。
沈昭昭也终于听清了他唤的名字。
清颜。
和郭弘安提起的那个名字是一样的。
沈昭昭递了一盏热茶给他。
看着他眼里的茫然颓废,像是还没有从痛苦而冗长的梦境中恢复过来,尚且还带着心有余悸以及无所适从。
他的声音带着沙哑,带着温和以及疏离,“多谢。”
沈昭昭没有说话。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陆绝这个眼神。
没有了一切都像是不曾被他放在眼中的居高临下颐指气使。
也没有了无所不能横刀立马的嚣张跋扈盛气凌人。
而是茫然的挣扎的无助。
像是突逢巨变惊慌无措却又徒劳无功之后的空洞、虚无与麻木。
什么都没有抓住什么都没有留住的颓废以及自我厌弃。
无比脆弱。
脆弱得可怜。
但是很快,快得几乎只是这一口茶的时间。
这双眼睛里所有的情绪就像是宣泄过后的焰火一样,悄无声息而又极快地敛尽。
重新漆黑而深邃,又恢复成了寻常的冷漠平静。
就像一切都是她的错觉一样。
“郭弘安今天说你给他送了一封信,还提到了清颜这个名字。”
沈昭昭平静地道,语气中没有好奇,没有刻意,就是再自然不过地告知此事。
陆绝的嗓子依旧微微沙哑。
说出来的话却几乎没有什么情绪,“是吗?”
习惯性的反问,像是微微的讶异,也像是并不关心。
沈昭昭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她方才的那句试探就像是投入到湖里的一颗细小石子,没有激起一点点的水花。
但是假如她没有听清陆绝方才惊醒时候声音里的痛苦。
她可能就相信了。
现在是陆绝不相信她。
不想让她知道这些事情。
其实沈昭昭无意去窥探陆绝的秘密。
甚至在今日之前,她都有意无意地避开那些不该她知道的事情。
陆绝并非良善之人,知道得越少,她也就越安全。
但是。
现在似乎一时半会儿换不回来了。
她还不知道要顶着陆绝的身体多久。
那么至少,这些找过来的人,是敌是友,是心怀不轨还是如何。
她得清楚。
否则,什么时候被人卖了还在帮人数钱都不知道。
天渐渐黑了下来。
沈昭昭没打算让身体不适的陆绝挪来挪去。
就喊来了赵长安,问她今晚上睡哪儿。
赵长安犯难了。
说北镇抚司唯一一个小屋子给芍药姑娘了。
说他们都是睡的都是大通铺。
哦,刘副使现在是一个人一间屋子。
沈昭昭:“……”
沈昭昭让他好好想想自己刚才说的话。
问他是觉得陆绝过去合适,还是她沈昭昭过去找刘副使合适。
赵长安说他觉得都挺不合适的,于是闭嘴了。
最后沈昭昭决定委屈一下自己,打地铺。
而陆绝似乎也已经从方才的噩梦中恢复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