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复方汤剂19(1 / 2)

11月6日,下午14时06分,松田阵平仰起头,将改良版复方汤剂一饮而尽。

卷发青年的样貌开始发生变化。骨骼发出轻微的“噼啪”声,视线随身高变动抬高了几厘米;一头天然卷的短发缓缓伸长,微卷的发丝散落肩头;凫青色的眼瞳转变为紫罗兰色,却依旧带着警官先生的锐利。

松田阵平撤去幻身咒,就着玻璃拨弄略长的刘海,他对现在自己的相貌还算满意,毕竟这张脸中,有一半被幼驯染评价为“令人一见钟情的池面脸”,另一半是萩原研二本人那张极受欢迎的脸。

要是用这副样子去上班,绝对会被那些八卦的同事们脑补出奇怪的剧本吧。但是松田阵平思来想去,在复方汤剂中加入他人的蛋白质,属实比较恶心……他唯一能接受的似乎也只剩下hagi了。

他向着藏身的角落施展了一个“清理一新”,确保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后,戴上口罩,扯了扯手上的白手套,扶正脸上的墨镜,浑身黑|道大佬气质尽显无余。

浅井别墅广场某栋公寓的二十楼走廊,皮鞋踩在地上,发出不疾不徐的“哒哒”声。事到如今,松田阵平发现自己意外的冷静,冷静到还有余力去思考定罪量刑问题。

在松田阵平的记忆里,这两个炸弹犯害死了萩原研二和小队中的其他成员,害死了自己的幼驯染和自己,他们为了索取钱财威胁警方,为了所谓的“复仇”将无数无辜的百姓作为人质,是实打实的人渣、死刑犯。

而现实**裸地刺痛着松田阵平,炸弹还没有爆炸,这两个人还没有杀人,他们甚至还在窃窃私语着,纠结要不要真的按照犯罪计划书所写,等到明天才向警方发送威胁信,索要那十亿日元。

松田阵平从来就不是什么圣母,复仇的火焰在他胸中燃烧了两辈子,他打心底对这两个畏畏缩缩的共犯感到恶心。

可这两个人即将因为他接下来的举动,从既遂犯变成未遂犯,而日本对未遂犯的判决又是那么的轻。

——他们早已经是既遂犯了,可他们却还只是未遂犯。

“你、你是谁!”沙哑的、难听的、惊慌失措的声音在空荡的公寓走廊回响——那是松田阵平回放过无数次的声音。

男人慌不择路地抄起扳手,向松田阵平砸来。他几欲作呕,却又出离的平静,他先是对着四周施展了无声的麻瓜驱逐咒,又向这两名犯罪者丢去混淆咒。紧接着,席卷着数年沉重时光的拳头砸向那张他从未见过、却恨之入骨的脸。*

松田阵平压抑下反胃感,分别给那两名犯罪者灌下魔药——这种魔药对巫师来说没有什么作用,对那些存在犯罪念头的麻瓜却是致命的,一旦他们再度生出罪恶的念头,过敏、虚弱、恶心、高烧等一系列症状便会让他们生不如死。

“……浅井别墅区广场公寓楼……20层,对,他们还在另一处安装了炸弹……”

“……我没事……我怎么会在这里?因为那两个混蛋给我打了电话,要求我一个人来这里……啧,大概是想让我当人质吧,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他们跑不了……行,知道了。”

回过神时,他已经完成了篡改犯人记忆、擅自给麻瓜使用魔药这种在法律边缘大鹏展翅的行为,甚至已经机械性地用犯人的手机完成了报警。

那两名犯罪者倒在地上,脸上血肉模糊,不省人事。松田阵平的身上多出了几处擦伤,衣袋里的手机不知何时砸落在地,连同电话卡一起被踩得支离破碎。

人脑是有自我保护机制的,它会刻意地忘却一段不想再被回忆的记忆,就如同萩原研二牺牲时,松田阵平的大脑一片空白,之后的数分钟内,他什么也记不起来,却不得不强迫自己去回想一切细节,强迫记起一切,用这些不美好的东西支撑着自己走下去。

——他当然不敢忘却,即便是这两名炸弹犯即将被捉拿归案。

要是连他也忘记了,那谁还能来记住那段理应被铭记,却无人可知的故事呢?

松田阵平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脑子并不清醒,现如今最好的方法就是闭上眼,什么都别想,好好休息一会。可他却控制不住地联想到很多东西,邓布利多的一系列行为、哈利在德思礼家的处境,这一切的一切都昭示着一个他绝对不愿意看到、却又迫不及待想要确认的事实——伏地魔并没有真正的死亡。

松田阵平蓦地笑了起来,这不是一件好事吗?他还有机会亲手消灭那个害死了詹姆和莉莉、那个让无数家庭分崩离析、那个让魔法界千疮百孔的人——不,那个混蛋已经不配被称之为人了。

这似乎是一件使人愉悦的事,但松田阵平笑着笑着,只觉胃酸翻涌,他捂住嘴,撑着窗沿,缓缓蹲下身。

是啊,这怎么会是一件能够让人高兴的事呢?倘若黑魔王的阴影再次笼罩魔法界,又要有多少无辜之人丧命。

眼前发黑,大脑一片混沌,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反胃感和窒息感一阵阵涌来,这大抵就是ptsd发作的症状。松田阵平知道自己的状态不足以支撑他拆掉这个充满陷阱的炸|弹,甚至不足以支撑他施展出任何一个魔法,他只得喝下改良版复方汤剂的解药,靠坐在墙边,等待警|察的到来。

他终究还是没有去拿缓和剂,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仿佛飘在死海之上,明知道自己应该想办法脱离这种仿若失去生念的状态,却没有丝毫的力气去挣脱,只是任由那些记忆引起的不适蔓延全身。

又要让hagi担心了啊……松田阵平想到,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喝下复方汤剂后,他的那张脸不存在于任何数据库中,而松田阵平不可能放任炸弹长时间出现在居民公寓楼里,同时,身为警官的他必须让法律来制裁这两名炸弹犯。

“……小阵平?”

“hagi……”身着制服的萩原研二映入眼帘,松田阵平恍然意识到了什么,“等一下!hagi、萩原,别去拆这个炸弹——算我求你!”

我还真是一个卑鄙的人,活了两辈子的警官先生自我感慨道,想要利用自己身体上的不适、利用幼驯染对自己的关照,去逼迫幼驯染放弃身为警官的使命,还真是失格啊。

“松田阵平。”萩原研二扶着幼驯染的双肩,难得喊了对方的全名,“冷静一点,我是拆弹警察,这是我的使命。这枚炸弹的陷阱很多,你也清楚我必须得自己上手。”

这家伙的洞察力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可怕,松田阵平想,只是瞬间的眼神接触,便一下子挖到了自己的痛处。

不过,也多亏了他,松田阵平涣散的双目开始有了焦距,生锈的身体和大脑开始运转,他想起已经没有能力使得炸弹回秒的炸弹犯,想起自己替萩原研二系上的那条樱花项链,想起自己的幼驯染也是天赋异禀的拆弹好手。

“抱歉”

“小阵平,先等hagi一会,很快就好。”萩原研二凝视着幼驯染凫青色的眼瞳,“放心,我知道心浮气躁乃是大忌,会认真对待这枚炸弹的。”

有同事走来,询问松田阵平需不需要下楼等救护车,松田阵平向对方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在这里等着萩原研二就好。他的视线落在幼驯染灵巧的双手上,身体依旧紧绷着,思维却逐渐随着萩原研二的动作,思考起下一步的操作。

萩原研二又何尝不担心自己的幼驯染?当他在现场看见靠坐在墙边的幼驯染时,那一瞬间他的心脏几乎停跳。

小阵平收到了威胁电话,小阵平还在生病,小阵平面对的是两名持有凶器的成年男性,小阵平受伤了……

萩原研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拆弹,他身后是处理班的同事们和没有丝毫防护的幼驯染,他又怎么敢出错?

剪掉最后一根线路后,萩原研二长舒了一口气,他抹去额上的汗水,快步走向幼驯染。

“小阵平,感觉怎么样了?”他跪在脸色苍白的幼驯染身前,小心地避开对方身上的伤口,俯身抱住卷发青年颤抖着的身子。

“hagi……”

松田阵平很少会表现出自己脆弱的一面,萩原研二对此心知肚明。他轻抚着幼驯染的脊背,感受到对方在自己的怀抱下放松了警惕。松田阵平冰凉的手搭在萩原研二的身侧,低下头趴在他胸口,静默地感受着半长发青年跳动的心脏。

半晌,松田阵平平复下呼吸,主动松开这个怀抱,他站起身,没用几分力道的拳头砸在萩原研二胸口,“你这个混蛋又没穿防爆服。”

“这种复杂程度的炸弹,穿着防爆服根本难以拆除,小阵平也是知道的吧。”萩原研二仰着头,鼓起脸颊不满道。

“啧,我当然知道啊。”窗外的夕阳洒落,将背光的松田阵平笼在一片阴影之中,他的神色晦暗不明。

他们就这样维持着这个姿势数十秒,随后两个人的眼中都泛起了笑意。

松田阵平向萩原研二伸出手,将他从冰凉的地上拉了起来,“谢谢你——恭喜你拆除了这枚炸弹”

卷发警官的语气里盛满了劫后余生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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