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 32 章31(2 / 2)

苗苗极乖地向少暮道别,被他妈妈领着踏着咯咯咯的节奏出了门。

少暮愣了一下,随即笑笑继续收拾他的东西,随后便开车去了医院。

这条路少暮已经熟悉到能知道每个红绿灯口亮绿灯的时间,运气好的话可以不用停一路开到医院。

每次快到医院时少暮便会生出一丝紧张,在电梯里这种感觉就更加明显,心里头会跳出许多设想:她是不是已经醒了?四目相对时,俩人会相拥而泣还是会心一笑?无数个场景纷纷跳到脑子里来,没等他想完电梯就到了。每次他忐忑地走进病房时,床上的人还是他离开时的那个姿势,想象中的场景从来都没有变成过现实。

少暮将念寻轻轻翻了个身,调整了一下睡姿。他把她的手臂弯到颈部,手腕挨着下巴。乍一看像极了马上就会醒来坐起来的样子,倒是调皮可爱,少暮自己也笑了起来。他在念寻床边坐下,仔细看她睡觉,听她呼吸。

“是秦念寻吗?”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少暮回头,只见两个医生进来,后面那个手里捧着医疗盒。

“对。”他答。

“今天头部拆线。”医生说了一句,就开始规范地摆开医用器具准备工作。少暮退到一边看他们忙。

两个医生互相并不多说话,很是小心翼翼地一层一层揭开纱布,直到整个头部完全暴露出来,然后极细心地进行拆线。医生用剪刀头剪断黑线,再将它们一根根从皮肤里抽出。其中两处还重新做了临时缝合。只见他用持针钳夹住缝合针,灵活地引线,打结,针距均匀手不抖,动作细致规范手法精准无误。少暮当年虽然也是学的医学,但主要是中医临床,实操这一块一直比较弱。现在眼前这两个大男人竟能将一份细活干得那么娴熟流畅,那严肃认真的神情又让人心生敬佩。病房里只听到镊子,剪刀,铁盘相碰时极轻微的金属声。拆完线后医生在伤口处来回搽上碘伏,再一一把器具归类到盒子里原来的位置,对少暮说了句“可以了”,就离开出去了。

少暮站在三米外的地方看床上的念寻露出青皮的光脑袋,完全就是一个男孩子的模样了。他摸出随身的项链,轻轻地环在念寻脖子上。那上面的血迹怎么也洗不干净,好在并不十分显眼,倒像是贝壳自带的颜色。

少暮又拿起床头的书,翻到夹页的地方,坐下来开始继续念书:

……我用眼角瞅着你,你什么话也别说。语言是误会的根源……

……时间越来越近,我就越来越感到快乐。到了四点钟的时候,我就会坐立不安。我发现了幸福的价值。

……你看见那边的麦田了吗?我不吃麦子,那对我没用。可是你有一头金发,麦子使我想起你,我甚至会爱上风吹麦浪的声音。

……如果你要驯服一个人,就要冒着掉眼泪的危险。

少暮放下书默念道:冒着掉眼泪的危险。他看了看念寻,站起来走出了病房。

街上一派迥异的热闹景象。人们忙忙碌碌张罗着生活,明媚亮堂,生动鲜活。少暮在附近的商店给念寻选了一顶浅蓝色绒线帽,又提了一箱酸奶。他并不着急回医院,只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心里还想着刚才念过的那句话:冒着掉眼泪的危险。当年当他意识到纯子完全没有了记忆之后,他有一种深深的被抛弃的感觉。现在念寻一个多月昏迷不醒人事不知,这种被抛弃的感觉又涌上他心头。如果她永远不醒,自己该怎么办?他不禁想起陆明贤那凌厉的问话和眼神。自己到底是想要她的身体回归还是她的灵魂复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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