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199725(2 / 2)
脱下来还没走两步路,我眼睛一瞥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大晚上的坐在田野头,仰着头看夜空的,可不就是于城乡。
在走向他之前,我又把刚脱下来的汗衫套上去了,套好之后才喊他。
我的声音不大,可能在安静的晚上显得空旷,于城乡像是没反应过来,往左边扭了下头。
“在这儿。”
我快速走到他身边,蹲在他右边。
“在干啥?”
我盯着他在黑夜里更显漆黑的眼睛。
于城乡见是我,黑色眼睛跟活了起来,他笑着摇头,重复说:“没干啥。”
他低头的时候又说了一遍,说他没干啥。
我莫名有种很幸福的感觉。
能在回家路上碰到自己想见的人,还能一起吹着风,这本身就让人觉得欢快。
我也学他的样子坐下来,同样仰头看星星。
夏日晚上的热风,看一眼就觉得清凉的夜空,还有我身边很浓的草木味道。
我知道他今天晚上又用药了,而且量不少。
我往他那边靠,很有毛病地闻了一下,说:“晚上喝药了?”
于城乡怔住,随后连眼神都变得小心惊慌,“用药了。”
“很多。”
他又接着说。
他身上突然紧绷起来的神经还没有缓和下去,我手里握了握地上的土,忍着要上手安抚他的动作,点头:“嗯。”
我得庆幸这边晚上没有人过来,否则我离于城乡这么近,一看就知道不是正常的社交距离,于城乡不会注意这个,也正因为他不会注意我才会这么堂而皇之地靠近他。
很多不明因子在我体内跳动,一阵一阵的风吹过来,我疯狂想要拥抱,想要接触。
可我不能。
我狼狈地拉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对上于城乡的疑惑的眼神后尴尬解释:“热,灌点儿风进来。”
他刚才的紧张情绪并未完全下去,我试探地问他:“药,是装在铁盆里的吗?”
那天晚上我看到他面前有张很大的盆,老于叔一开门那浓郁的草木味道就散发出来,顶着我的鼻子进到肺部。
于城乡点头,还用手比划了一下:“这么大。”
“咋用的?”
我又问他。
他努力思考一会儿,才看向我,一字一字地说:“坐进去,搓,身上。”
我想象出那是什么场景了,从来没见过这种用药方式,怪不得刚才他不说“喝药”,而是说“用药”。
“这次用完是不是还要去医院?”
面对他我的话变多,连问题都变多了,除了像这样带有诱哄意味地问他,我暂时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能知道他的一切。
“嗯,”于城乡微张开嘴巴,迟疑地说,“还有药,喝的药。”
我没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在心里想半天也没能想清楚,我看着他认真吐露实情的样子,下意识问:“还有喝的药?”
他没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缓慢抬起自己的胳膊,指了指自己的头,再一次对我说:“他们说,这里有病。”
“没有,”他像个固执的孩子,强调说,“没有病。”
我终于忍不住了,用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心情复杂地回他:“我也觉得你没病。”
有什么东西在我脑子里忽闪而过,我安抚他的动作顿住,艰难问:“在盆里搓身上的,是用来治什么?”
于城乡又变回平时的样子,内心的小孩儿离开,摇头:“不知道。”
果然还是这个回答,上次我问过他这种问题。
喝的药用来治脑子,那用在身上的呢?
我越来越迷茫了。
算算时间,离他下次去医院拿药不过也就几天了,我想起我妈说要带我去城里一趟,在心里下了一个决定。
我的手还没从于城乡头上拿开,我顺着往下,拍拍他的后背,哄小孩儿一样对他说:“没事儿,没事儿。”
没事儿没事儿。
总会有办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