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陈府(一)1(2 / 2)

许姝心里装着事儿,足下生风的赶到了陈员外府。刚到门口就看到里里外外围了一群民众,大门上挂着一对白灯笼,家仆皆身着素衣,面色悲戚,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府中人的抽泣声。

随后赶来的捕快,井然有序地安排好队伍,守在陈员外府门外,王丛则领着几个得力干将朝府内走去,其中就有许姝的身影。

踏门而入,偏厅里停放着一樽灵柩,里面躺着的人正是前日病逝的陈夫人,许姝紧随其后,侧头仔细端详着许夫人的模样,只见她面色虽然惨白,但被侍女画上胭脂水粉后,竟也同往常无异。

她身着高领祥纹白月袍和蜀锦织就的绛色长裙,头戴玉簪,凝白的皓腕上戴着白玉镯子,衬得她极为温婉。

视线随之下移,蜷缩起的手指引起了许姝的注意,英眉皱起,许姝用手笔划一下,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陈员外快步走了上来,低头看着已逝的陈夫人,眼中的深情似一罐装满水的茶盏,轻轻碰一下便能溢了出来,许姝惋惜似的叹口气。

饶是见惯打打杀杀的许姝也不忍直视,随即回头看向了地上,蒲团上跪着披麻戴孝的陈卓安,也就是陈员外夫妇的大儿子,只见他面如死灰,眼底下的乌青清晰可见,却彬彬有礼的将事情来龙去脉告知许姝等人。

这事说来也蹊跷,陈员外与陈夫人情比金坚,自前日陈夫人病逝后,陈员外便整日以酒浇愁,陈府上下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谁知昨晚又碰上一个盗贼,将陈夫人的首饰尽数偷了去,连带着装首饰的妆匣。不得已之下,陈卓安这才报了官府。

王丛便让陈卓安带路前往案发地点探查一番,前脚他们刚走,门外便哄哄嚷嚷起来。

许姝抬头往门口望去,只见一位步履闲雅、身姿如玉的公子,光洁白皙的脸庞上眉眼清冷如天上的明月高悬,鼻梁高挺,薄唇染上淡淡的一抹绯色。

玄色长衫衬得气质如同天上谪仙,不食人间烟火,待那男子走到近处,许姝眼尖儿的看到他耳畔处若隐若现地露出一粒红色小痣。

深情脉脉的陈员外看到玄衣男子后,忙不迭出来迎接,躬身行礼道:“沈县令大驾光临,陈某有失远迎!”

沈县令名沈云棠,这几日刚上任,听说是大理寺卿的次子,智多近妖,善探诡案。

沈云棠快步上前,同陈员外耳语了一番,这才移步到灵柩前,同时身后跟着的小厮手脚麻利地的搬来屏风做遮挡。

陈员外也招呼着众人退了出去,现场只留下许姝、沈云棠和小厮三人。

许姝站在一旁英眉微微蹙起,故意抹黑的皮肤上,比寻常男子多了分俊秀,许姝目光沉静地看着他动作,面上却露出诧异的神情。

“烦请姑娘将陈夫人的手执起来。”沈云棠望着许姝的方向道。

若不是方才将房中女眷全支走,许姝定以为是叫旁人。她心中暗自感叹此人心细如发,眼神敏锐,观察的细致入微,自许姝踏入员外府只看了两眼便能分辨出她女扮男装。

许姝依言靠近灵柩前,执起陈夫人的右手,仔细端详。自见到陈夫人后这个疑惑便愈加浓烈,许姝低语道:“手指蜷缩握成拳状,与自然状态下的握拳有明显差异,好似生前手里曾紧紧握住什么东西。”说着便下意识的挑眉,约莫空出两寸的距离,倒是和腰间的佩刀同宽。

正在低头交代小厮的沈云棠听到后,停顿片刻,继续道:“将陈夫人领口解开,便能知晓了。”

许姝依言照做,随着衣领被解开,刺目的刀疤赫然出现在三人面前。肤若凝脂的皮肤和深入骨髓的刀疤形成鲜明的对比,如同一幅被玷污了的上好画卷。

此时,陈夫人虽躺在灵柩中,却以另一种形式存在着。而许姝他们要做得就是替死者言,为死者辩。

许姝既震惊又惋惜道:“竟然是自戕!”

沈云棠听到后,清冷的眸子拂过一抹笑意,奈何许姝还沉浸在惋惜的情绪里毫无察觉。

门外传来一阵叩门声,许是那陈员外按捺不住性子了。许姝调整好情绪,上前将房门打开,快步走了出去。

陈员外见房门打开,忙吩咐仆从领着众人往茶室走去,只留下几名家丁在偏厅门口守着。许姝边走边四处打量,估摸着走了有一柱香,又穿过花园,只见当季的花全换成了白菊,这才看到茶室的模样。

说是茶室,实则是一艘画舫。人端坐其中品茶可以看到湖面撑起的莲叶,似一把淡绿色的油纸伞,遇到下雨时分,雨水拍打湖面荡起一圈圈涟漪。

许姝正悠然的品着茶,却被突如其来的叫喊声惊住了。只见守在偏厅的家仆惊慌失措跑来,嘴里叫嚷道:“老爷,夫人!夫人不见了!”

“胡说!夫人躺在灵柩里还会凭空消失不成?”陈员外淡然自若的轻啜一口茶道。

沈云棠眉目舒展了开来,慢悠悠品着杯中好茶,温润的嗓音缓缓道来:“尊夫人是被你所杀吧,陈员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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