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7(2 / 2)

许姝向下探头看去,只见那女杂使面露怀疑,神色紧张,连同正在擦桌子的手都停顿了一下。

女杂使谨慎道:“别胡说,这事儿就当你没看过,以后官府的人来问话,你就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丫鬟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还未将口中的话说出来,女杂使便提着木桶,逃也似的离开了那个屋子。

徒留下藏在梁上的许姝和喃喃自语的丫鬟二人。只依稀能从她口中听到些“大公子和夫人母慈子孝,只可惜老爷仕途不顺,还需要公子日常帮衬着。只是可惜了大公子博学多才,生生被老爷给耽误了。”

说罢,那丫鬟将手中的活计忙完,便出去了,临走前还将房门关的死死地。生怕因为她的疏忽,给自己惹来皮肉之苦。

许姝倒不甚在意,反正她左右都是从窗户进出,只是震惊今晚能听到陈家的小道消息。不过可惜,她还有要紧事在身,不能在此地多做停留。

便从房梁跃下,黑色衣衫与夜色融为一体,她轻轻推开紧闭的窗户,双手支撑着窗沿,足下轻点,跳出了房间,朝偏厅赶去。

如今再回忆起来,许姝慢慢说道:“陈公子曾来到过陈夫人房间,想必那时便将这信函放于妆匣之中。待陈夫人看后,不需你亲自动手,依着她的性子,定不会坐以待毙。一箭双雕,果真是下得一手好棋。”

闻言,陈昌正蓦地抬起头,怨恨的目光死死盯着陈卓安,似刀子一般锋利,嘴中咒骂道:“我待你还不好吗?供你读书走仕途,好吃好喝伺候着。竟养出你这样的白眼狼,设计害了你的阿母,现在还想把这个家搞得家破人亡你才高兴?”

陈卓安冷笑道:“你是养了个好儿子,捅的篓子全是我替你收拾的。旁人怎么说来着‘儿子替爹挣功名’因着你的缘故,我仕途不顺,整日被同僚说三道四。”

“所以,你就将主意打在了这里,不惜设计害了你的家人和你自己。”沈云棠顺着他的话继续道。

“那你可就想错了,阿母是自愿的。她已经受够了陈昌正的折磨,愿意用死来支持我的仕途。”陈卓安哈哈大笑,仿佛入了魔。

只剩下诧异的陈昌正,匍匐在地面上,肩膀上下抖动,一阵悲哀又凄惨的苦笑自他那传来。

“阿母宁死都不愿同你一起,在这个冷血的陈府继续苟活下去。而你将永远带着杀妻的骂名,余生都交代在牢狱之中。妻离子散,这一切都是因为你,陈昌正!是你把这个温馨的家拆散。”陈卓安再不似方才的冷静,吐口而出似乎把这么多年压抑的情感,一次全部说完。

“踩着你当我的垫脚石,我的前途无限光明?”他如同进到了自己的幻想当中,想象着风光无限的以后,趾高气昂的将折辱他的人踩在泥里。

沈云棠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目光澄澈。自他懂事以来,见到过不少像这样的案件,也有许多人像陈卓安一般,自卑、怯懦。生出了旁的心思,自此便如疯长的藤蔓,在悬崖峭壁之上,蜿蜒盘旋。

突如其来的真相冲击着每个人的心里,许姝冷脸看向沈云棠,带着一股别样的轻松,眉眼渐渐柔和,整个人倏尔放松起来。

只剩下反目成仇的父子,一跪一坐,身处在一个房间,却又像咫尺天涯一样的远。陈昌正摸索着站起身来,颤巍巍地朝陈卓安走去,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步履蹒跚。

他用尽力气站直身体,如死水一般的眼睛,审视着陈卓安。却未开口说一句话,待陈卓安如坐针毡时,陈昌正才慢吞吞向后退一步,朝他鞠了一躬,从此目光没有交集。

许姝从未见过陈昌正如此安静的时候,自昨日开始,他不是在哭就是在大吵大闹,很少有落寞的表情,想来也只有现在,他抛开所有的面具,这时的他才是最真实的他。

夜已深了,烛台的火跳动着,散发出黄澄澄的微光,只是在光未照到的地方还是漆黑一片。

待所有事情处理好后,陆六倒是疑惑起来,朝许姝问道:“你说他朝陈卓安行礼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当爹的谢儿子?”

“是,也不是。”沈云棠替许姝回答了这个问题。

陆六挠了挠脑袋,头顶上的疑惑越来越大,抱怨道:“说得这么模棱两可,卖什么关子!”

许姝走在后面,蹙起眉,似乎遗漏了一个重要的细节。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