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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远岑听章掌柜说过张知府在朝中的靠山,那位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张知府在南边犯了不少事,可是他朝中有人不只保住了官位,更是被调任苏州知府,可见那人的厉害。如今看情况是那人被杀在前,张知府被杀在后,才引动了如此多的人追捕青衣人。
然而,这又与她何干?她不过是穿了一件青衫,就要被格杀勿论了。真是不知是该怪自己点背,还是怪这青衣人逃跑不挑路,或是怪那群追兵不讲道理。
可是,她知道这个节骨眼上与身后追兵讲道理是没用的。她不过是张知府请来的画师,眼下张知府死了,闹出此等大事,上面都说了就地格杀青衣人,她能讨到最大的便宜就是先被抓起来。
因此,她只剩下了唯一的出路——逃为上策,避过风头再从长计议。
乐远岑看到近在眼前的湖水,虽是明白身后是三路追兵只能往太湖上逃,但她心里不住有些发毛。这小半年来,她过得非常充实,悟出了一套内功,又练会了简易的轻功,烧得了一手好菜,琴棋书画诗酒花都略有涉及,唯独没有去重学游泳。
毛茸茸的鸟类不会游泳。
乐远岑在神雕身中多年,练过上天入地就是没有练过游泳。
不仅如此,鸟类也不喜欢水,更别提潜入水中的感觉。她想到这里甩开了青衣人拉住她衣袖的手,下意识地不愿意靠近太湖,却也知道不得不去。
“你会武功。”青衣人此时总是露出了第一个有些不同的诧异表情,眼下却也不是多说这些的时候,“快上小船。”
今夜的风有些大。
乐远岑一跃而上小舟之后,小舟不住地晃动了起来,让她略带僵硬地保持了平衡。“我想你划船的本领总该高人一等,不会与认路的本事一样,否则我们逃没逃走就都翻水里了。”
划船的当然是青衣人,他看起来也不会用船桨,而是用内力在推动小舟往前行。乐远岑的话不带讥讽,但青衣人听得出来这是在暗指他走错了路,才会导致她被牵连其中。其实,他也不是走错了路,而是那个偏远小院离湖边最近,他算好了万一要从水路逃走需要经过那个方向,谁想到他们会都穿了青衫,被人当做了同伙。
青衣人并没有说清其中原委,他的胸口还有些隐隐作痛,没想到张知府府中还养着几位高手,他将那些人击倒了,可是自己也受了不轻的伤。
“他们追来了。”乐远岑听到了身后的水声变化。放眼望去,追兵坐上了一艘大船,正是全力向他们的方向追了过来。
‘嗖嗖嗖——’紧接着离弦的弓箭密密麻麻地向他们射来。
乐远岑借着月光看清了箭头泛着黑青色,显然都喂了毒.药。她一把脱下外衫,将这些箭支将至都扫落到了湖里。可是箭支还是源源不断地射来,而且大船的速度总会赶上他们小舟的速度,无法做到一下子脱离追兵的视线借着黑夜遁逃。
青衣人微微蹙眉,他胸口越发地疼,不能再提速向前了。“你会潜水吗?”
“你开什么玩笑?”乐远岑终是不复一贯保持的浅笑,“潜到哪里去?你不会是想游到对岸吧?这可是太湖,不小的!”
“先避开他们的视线再说。”青衣人看着乐远岑,他了然地点头,“你不喜欢水!”
乐远岑狠狠瞪了一眼青衣人,她是不喜欢水,也更不喜欢将她拖下水的人。
“行走江湖,怎么能不喜欢水。”青衣人轻描淡写地说着这句,他就念了几句口诀,然后什么也不说地先跳入了水中。
“你——”乐远岑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心里的火气,来不及去追究到底是谁惹得麻烦。她知道那几句口诀该是武功心法,必是与闭气潜水有关,在下一波箭雨来临之前,默念着也跳入了水中。
十月初的湖水有了入骨的凉意,而当乐远岑整个人被水淹没之后,她张大了眼睛就像是一只误入水下世界的鸟,要炸开了鸟毛,好似完全飞错了地方,下一刻就会扑腾不了翅膀而被活活淹死。
‘我不是鸟,我是鱼。我不是鸟,我是鱼。我不是鸟,我是鱼……’
乐远岑一面催眠着自己,一边运行起青衣人的口诀,在这等生死存亡时刻,摒弃心底下意识的不适与害怕,只能潜入水中朝前游去。她并没有退路,为了活着,就要找回游泳的感觉,彻底抛去对水包围的不适感。
潜水一段路,再浮出水面换气。
也不知如此沉沉浮浮几回,青衣人游在前方,乐远岑放空了脑袋跟在后方,两人也不知道具体游到了什么方向,反正是胡乱游着甩开了水面上的追兵。
不知何时,前方竟然多了一大块的暗影,那是一处水下洞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