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1(1 / 2)

正阳三年,尚岩县,前水镇焦村的角落。

草长莺飞二月天,嫩柳微垂又随风扬起,似是想打散水面与岸边的水雾。

河边有三个浣衣妇人,一只安静的小狗卧在边上。

拍打衣服的声音此起彼伏。

黄婶看了一眼河对面的石头屋,道:“我看程酒今日一大早就扛着一头鹿回来,这可真了不得。”

“鹿算啥,大前天晚上我还看到他拖了一只野猪嘞!不是我瞎说,那野猪看上去就有百十斤。”

黄婶颇为可惜的道:“这程酒的确是挺能干的,要不是他那古怪渗人的癖好,我都想把闺女嫁给他。”

刚说到这里,一阵风刮来,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们总觉得能闻到一股血腥味。

越想越渗人。

王婶算是程酒的邻居,对他的秉性可算是非常了解,生怕一会儿见到一些血腥的东西,潦草的洗完衣服,就直接离开。

她火急火燎的道:“你们也快些,趁着程酒没发现,洗完赶紧跑。”

焦村只有这一条河,之前他们在中游洗衣服,可前两天村里的寡妇跳河自尽了,尸体到现在都没人去捞,听说都泡大了,她们可不敢去,只能冒险来程酒门口的大河坑里洗。

程酒虽然可怕,可再怎么说,也比看死人好些。

就在这时,对面的石头屋里传来一阵凄厉的鹿鸣,似是遭遇了极大的折磨一般。

声音断断续续,时而高亢惨叫,时而细微悲鸣,让人提心吊胆的。

黄婶端起一盆衣服,叹道:“真是造孽啊!”

河面以及草木上方的晨雾逐渐散去,对面的石头屋也越发的清晰。

高山碧水,青草嫩柳,一片郁郁葱葱,薄雾古树中隐着石屋,像极了人间仙境。

可焦村里的人,都知道这个仙境里藏着一个怪物。

一个喜欢分尸折磨小动物、茹毛饮血、力大无穷的怪物。

人人惧而远之。

就在这时,石屋的木门打开,走出来一个黑衣少年。

黄婶吓得手里的衣盆都砸到地上,木盆四分五裂,湿漉漉的衣服盖住她的脚,微凉的水渗进鞋里。

她慌乱的捡起衣服,直接抱在怀里就跑,衣服走着掉着,她也不敢回头。

焦村里都在传,程酒这个怪物可怕的很,会吃人呢!

她远远的躲在一棵柳树后等着看着。

少年蹲在河边,解下外衣,在水里浸了浸,清澈的水里晕染起一大片的红,异常的刺眼。

黄婶不是没见过杀猪宰牛的,可乍一看到这人就觉得瘆得慌。

少年的衣服随意的揉了两下,就直接拎起来拧干,也丝毫不在意拧下来的水是红色的。

等少年离开,黄婶又看了一会,确认安全后才不安的重新走到河边,捡起地上的衣服,重新在水里洗。

如今这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她如同惊兔一样,又慌又急,担惊受怕。

木盆坏了,衣服不好带走,她就一件一件的拧干,挂在臂弯里。

一切收拾妥当后,突然就听到对面一阵巨吼。

声音洪亮如狮吼,绝不可能是人能发出来的,也不像是山里寻常的野兽。

黄婶疑惑:这是什么声音?焦村有这样的大型野兽?

这可不得了,村子怕是得遭殃。

黄婶的儿媳妇是村长的女儿,村子里有危险,她不可能不关心。

“不知道程酒能不能治住,还是先去看看,实在不行直接进村找人帮忙。”

黄婶把衣服放在干净的草上,过了桥,小心翼翼的站在程酒家门口,左顾右盼、提心吊胆,活像是做贼一样。

木门留有一条缝,能顺着缝看到院子里面,入目皆是鲜红液体凝聚的小河,以及碎肉残肢断骨……

血腥味顺着门缝溢出来,直往她的鼻腔里蹿。

黄婶捏着鼻子,皱眉心想:可真是怪物啊!

黄婶却不知道屋内他以为的怪物正晕在地上,不省人事。

许久之后,程酒睁开眼,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只觉得胸口生疼,身上也凉嗖嗖。

低头就看到胸口处有三道横跨胸口的、深可见骨、皮肉外翻的抓痕。

程酒眉头紧蹙,伸手碰了碰伤口,刺疼。

他抬眸看着缩在床上墙角里衣衫不整的漂亮美人,有些懵。

这都什么情况?这美人谁啊?这是哪儿?

他皱眉扔掉手里的破烂布料,脑海一片混沌,让他压根就忽略了身上的凉意。

他下意识的上前一步,想要问问情况,可还没说出话,就是一个硬邦邦的枕头迎面砸过来。

床上的美人死死的抓着衣服,像只小狗崽一样恶狠狠的瞪着他,声音却虚弱无力,“你再敢过来,我就咬死你!”

程酒:???

天地可鉴,他可什么都没做。

这人怎么这幅模样看着他?

他像是会强迫人的恶人??

程酒低头,抬头,嗯?他……衣服呐???

脑海轰的炸开,抓起地上的衣服遮住自己,双手双脚的跑出房间,心里一万只神兽奔腾:草——真他妈见鬼了!

现代最年轻最顶级的AI工程师,竟然用这样丢脸的方式,穿到一个这样一个畜生不如的人身上!

他一边跑一边穿衣服,心里无比荒凉。

一世英名,啪——什么都没了。

畜生!

程酒一巴掌打在自己的脸上。

他穿好衣服,脸上的烧疼已经褪去,程酒犹豫半晌,还是硬着头皮进了屋内,盯着地面,局促的道:“事情是这样的……方才是一个误会……”

边说边微微的抬头,可房间里哪里还有人?

床上空荡荡的,只有几片衣服碎布,两扇窗户大开着,温和的绿意迎面而来。

程酒走到窗前,朝外面看了几眼,除了浓郁的绿意,并无其他。

是跑了?

他许久不曾这样亲近大自然,一时间着了迷,沉溺在这一片绿意中。

空气中有草木的香味,似是每呼吸一口气,精神与灵魂都能得到升华。

可他又忍不住的去想方才床上的那个人,精致的五官,又因为愤怒而格外的鲜活,像是误落人间的精灵。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个人有喉结,是个男子。

脸色有些白,应该身体不大好。

衣服也被弄得破破烂烂的,就这样跑出去会不会遇到危险?

这样好看的男子,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少爷,应该被人好好的护着才是……

程酒想的出神,突然桌下里发出一阵细微的声音,他警觉的竖起耳朵,打草惊蛇并不好,他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他等了许久,桌下藏着的东西才出来,肥嘟嘟的、又小又矮,像是小狗崽一样,颤巍巍的爬出来,走着歇着,像是累极了。

可能是察觉没有危险,直接呈大字趴在地上,憨憨傻傻,莫名的还有些可爱。

它脸上、身上有很漂亮的五色花纹,墨绿、深蓝、幽紫、浅金与黑色线条交错纠缠,猛的一看就像是画上去的一样,可又会随着它的呼吸缓慢的起伏,花纹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古朴庄重,非要形容的话,程酒只能说神性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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