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失踪者（二）9（2 / 2）

酒保做了个手势，让周围暴起的几个男人坐回去。

即便他对这位陌生圣徒的来历一无所知，但他也能意识到，这种反应速度和力量，不可能出现在一个立誓终身侍奉女神的圣徒身上。而他那身繁琐的圣袍，现在看来，却是藏匿武器的绝佳位置。

酒保牵扯脸部肌肉，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而尤里森全然不理会这些，用平淡的语气问道：“他在哪？”

“J先生在下面的包房等您。”酒保指向吧台一侧的一道小门。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尤里森收回了刀，随意将这只看门狗的头甩在了吧台上，向他说的方向走去。

自吧台侧门向下迈过几级台阶，便看到内部包房中流露出的蓝色光线。尤里森拧眉向门后看去，包房中一个男人背对着他，正看向显像井中地下街的流量监测图。

那人听到身后的响动转过身来，冲尤里森露出一个老练的笑容。

“您就是J先生，”尤里森看向他，金色的眼睫在蓝光照耀下几近透明，“初次见面。”

“不必这么生疏，”男人请他入座，“您可以叫我杰夫。”

杰夫个头不高，高挺的鼻梁看着像是旧地的意大利人，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到脑后，穿着一身对他来说略显宽大的西装。

他在尤里森对面的沙发坐下，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纸烟，脸上的笑容滴水不漏，以同老朋友寒暄的语气说道：“昂格是不是自作聪明说了什么？我有时候也管不住手底下那些人，您别放在心上。”

尤里森意识到他在说刚刚的酒保，他看到杰夫摆了摆手，似乎在让他一别两清。尤里森当然不会听信他这番说辞，他继续皱起眉头，看着杰夫点燃香烟，双腿交叠靠在沙发上。

“您好像对我来这儿，并不意外？”尤里森问道。

杰夫吐出一口浓烟，他的面容在烟雾中模糊不清：“从您来到盖亚起，我就知道我们总要会面一次，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三年，这就算久仰大名吧。”

他把烟灰掸进手边的高脚杯中，继续说：“言归正传，圣徒大人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

尤里森把晶卡放到桌上，向对面推过去，说道：“这张晶卡是您卖给一个叫威廉·弥尔顿的维修师的，您记得这个人吗？”

杰夫的眼睛甚至没往那张晶卡上瞟上一眼，便说：“当然，做我们这行的不会忘记任何一个客人，尤其是弥尔顿先生这样的……”

他深吸了一口香烟，让麻醉成分浸润他的肺部，像是在回忆什么，喃喃地说：“他总是向我们买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几万年前的古生物标本，圣所的熵场监控数据……尽是些不值钱还不好弄的玩意儿。老实说，我不喜欢和这种人做生意，我更喜欢活在现实里的人，受利益和**驱使……弥尔顿先生，他追求的不是这些，他和您一样，想要真相。”

尤里森微眯起眼睛，金色的眸光变得锐利起来，而杰夫并不在意这一变化。

他接着说：“十天前，他来找我，想要一个去代达洛斯的机会。那天我们正好有一艘货运舰船要去那儿，就顺带捎上了他。您也知道，货运舱，是没有多余的冷冻睡眠舱的，人得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下挺过索尔效应。他快八十岁了吧，没有接受过鲍里森疗法，这下是把身家性命都搭在里面了。”

他露出一个残忍又轻蔑的笑容，让尤里森的眉头越皱越深。他不愿久留，开口道：“我知道了，谢谢您，杰夫先生。”

“等一等，圣徒大人，”杰夫出声拦住了他，“您打算继续到代达洛斯去找他？”

尤里森看了他一眼，没答话。

“灾祸已经近了，果然没错……”杰夫像是在喃喃自语，“尤里森大人，我是个商人，一个情报贩子，我无意也无力参与群星间的争斗，可惜这个身份让我这个普通人知道了太多……”

“你想说什么？”尤里森打断了他。

“圣徒大人，此程不会那么容易，无论是对您还是……”

“我知道，”尤里森的瞳孔中闪过一道流光，“时刻已到，各方也理应做好准备了。”

从地下街出来后，尤里森抬头望去。

九龙街区狭窄的楼宇缝隙被阴云笼罩着，在下层的霓虹灯光照耀下，偶尔可见灰色浓雾后城区边缘的生物屏障。

尤里森循着一处裸露在群楼间的屏障走去，盖亚城外聚拢起比屏障内更厚重的灰色云层，在那之后一百四十年未熄的烈火席卷起黄烟，不住闪烁着，仿佛要将这座龟缩于人工屏障后的罪恶都市一同点燃。

山雨欲来了，看着眼前的画面，尤里森在心中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