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童年11(2 / 2)
裴言在转过去,抬手想要触摸秦妄的后背,顿了一下,还是收了回来。他闭眼长舒一口气,似乎决定了什么,有些发哑的声音缓缓响起。
裴言在的老家在一个偏远的山村,按当地人的话来说,他的出生本就是一个错误,原因很简单,裴母是被强迫的。
这个小山村是一个出名的光棍村,里面很多男人年过四十还没有娶老婆,一是因为穷,二是因为这个村的女娃确实少,重男轻女的现象在这里体现的淋漓尽致。
裴母是从城里下乡支教的教师,长得十分清秀,裴父看红了眼,在一天晚上强行要了裴母。裴母开始不愿意,死活要去上吊,裴父的娘就把她关在地窖里,断水断粮。
后来倒是安分了许多,因为裴母发现,自己怀孕了,得到这个消息,裴家里外是开心的,对裴母的态度都渐渐好了起来。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那一晚,裴母的惨叫声打破了山村的寂静,婴儿哭声响起的那一刻,裴母几乎是虚脱的倒在了地上。
裴家人到的时候,裴母正把裴言在抱在怀里,屋里挤满了人,眼睛放光,裴母像是感受到了危险,将裴言在死死护在怀中,竭尽全力喊道:
“女孩!!”
听到是个没把的女娃,裴家人瞬间像霜打了的茄子般泄了气,没有在管刚生产完的裴母,骂骂咧咧出了门。
裴母哭了一晚上,眼睛肿得像核桃,那一天过后,她像是老了十岁,连精神都跟着有些恍惚。
裴言在长大,裴母对他严格要求,给他留长头发,给他戴一些女孩的配饰,渐渐的,裴言在变得不爱说话,裴家人以为他是个哑巴,更是气急了,不断地殴打裴母。
裴言在总会有意无意的远离生人,村里小孩朝他丢石头,笑他是个“小哑女”。
这种生活维持了七八年,事情的变故发生在一天晚上,那天晚上,村中狗叫不断,村民们都打起火把,小山村被照亮。
裴言在蜷缩在炕上,眉头紧皱,如同做了什么噩梦般,他不安地睁开眼睛,有些迷茫的环顾外面忙碌的人们。
心中的不安越发剧烈,他爬起来,跌跌撞撞往亮光聚集的地方跑去,那里全是人,似乎围着什么东西,叽叽喳喳讨论着。
裴言在想挤进去,但因身材瘦小和营养不良的原因,他被撞倒了很多次,脸上身上全是灰,终于,他从一个缝隙中钻了进去,看见了裴母血肉模糊的尸体。
小孩子并不懂死亡意味着什么,他只是慢慢的爬过去,轻轻拽起裴母的手,身后男人暴吼一声,一把将他扯开。
一冂倒地的还有另一个年轻女子,那洁白的裙子被血染得鲜红,如同荒漠里一朵盛开的红蔷薇,失去光亮的眼睛里充斥着裴言在看不懂的情绪。
对于那天的事,裴言在没有太多记忆,只记得几个破碎的画面,鲜血,腥味,人潮,怒骂,唾弃。
那天以后,再也没有人能跟裴言在说话了,裴家人也才明白,原来他们养了几年的哑巴是个男孩,但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裴家人并没有很喜欢这个带把的孙子。
后来,准确的来说,是几年后,裴言在从村里的几个长舌妇口中打听到了事情的原委。
裴母来支教前才23岁,在城中是有爱人的,也是一位特别漂亮的姑娘,花一样的年龄,被迫跟山村光棍结婚,生子。
被打死的前一天晚上,那个姑娘找到了裴母,两人相拥而泣,姑娘说要带她走,结果却被一个半夜出来方便的妇女听到了,一嗓子吼了起来。
后来啊,两位相爱的姑娘永远停留在了23岁。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因为这件事,村里人对裴言在议论纷纷,小孩子说他是怪物的儿子。家里人更甚,防他就像防贼一样,生怕自己的后代变得跟裴母一样。
裴言在有想过报警的,但他的舅妈指着他的鼻子警告他,要是他敢报警,就把裴母的尸体扔进后山喂狼。
少年裴言在害怕了,隐忍了三年,三年后的某一天,一个下乡勘察的大官在田里挖到了一具年轻女子的尸体,吓得他立刻报告给了上级警察,这个事件才重新立案。
裴父被判了死刑,法槌落下,宣告着这场迟到了三年的正义。
老天没并有放过裴言在,裴父死后,他的舅妈天天以泪洗面,对他非打即骂,说他跟裴母一样恶心。
时间飞逝,岁月流淌,随着现代科技的发展,裴言在和舅妈搬离的那个小村庄,来到城里租了一栋房。
逐渐改善的生活并没有让舅妈手下留情,一天不给留饭吃,下雪天关在外面是常事,裴言在因此落下了不少的病。
裴言在十七岁那年,舅妈在一墙广告中看到了一个单子:监学院,治男女同性恋,给家长补贴400元。
十六七岁,风华正茂,因为400块钱,裴言在被自己舅妈亲手送进了那个名为监学院的戒同所。那段记忆,刺心,尖锐,他不敢轻易触碰。
五个小时的训练,监学师的殴打,每天不停的洗脑,那个打着治病的监学院,实际上是一个巨大的人口贩卖组织。
得知秘密,裴言在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在冬末晚上逃了出去,他永远记得那天的情形,十几个监学师打着手电筒叫喊,他趴在铁栏上,任凭刀片扎破皮肤,一动也不敢动。
不知过了多久,声音和亮光消失,裴言在顾不得浑身的疼痛,吃力的往外爬去,独自在雪地里行走了四个小时,也就是在那时,他的腿落下了病根,冬天不能在外呆太久,不然会失去知觉。
离开监学院后,裴言在独自一人在陌生的城市漂流,老天总算开恩,让他在一栋写字楼附近遇见了刚从北美回来的姨妈。
在医院检查出重度抑郁,重度焦虑,他改了名字,休学一年,背井离乡,在18岁的时候重回高中。一年之久,在他看来,恍如隔世。
他高考金榜题名,第一志愿报了心理学,没有人知道他内心的创伤是否愈合。
他以为他已经吃完了一辈子的苦,后半生应该是安稳的,或许正因如此,他遇见了秦妄,可是今天,他又见到了那个亲手将她送进地狱里的女人,又要来毁掉他的安稳了。
夜深,星星闪耀空中,为夜行的人们照亮前方,平时爱乱叫的狗似乎也已睡着,整个世界仿佛都在聆听他的诉说。
裴言在小声道:“你懂么?”
“我听到了。”
坚定的声音传来,裴言在心中一颤,瞬间抬头望去,秦妄睁开了眼,在黑暗中格外明亮,柔声说着,向裴言在伸出了手。
“我懂,来,过来抱抱。”
周边店家给我一个解释,为什么我的流麻从北京发回来结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