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鸽子与少年（1）58（1 / 1）

坐落在这座西南小城东面的春风厂区在七八十年代曾有过似青年人般朝气蓬勃的辉煌岁月，然而随着时光流逝和世事变迁，它变得外在破败不堪内里暮气沉沉，从此只能缄默而又惨淡的存在着。

方靖顺着灰白色的石阶梯一路爬上去，沉重的书包压在他正处于发育期的骨骼和肌肉上，让他常常有喘不上气的错觉，就像现在的家带给他的感受一样。爸爸走了，妈妈越来越沉默，有时她会爆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抽泣，像沉默中的破折号，随后又是长时间的沉默。

有时方靖会想，如果她周身的氛围能像漫画一样具现化，那么在她的周围，一定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向内不断坍塌的黑色螺旋。这些旋涡能吸走一切光和热，吸走一切鲜妍的色彩和充足的氧气，只剩下一个灰败不堪暮气沉沉的世界——她的世界。

无论是离家出走的父亲，还是表面平静实则已经崩溃的母亲，方靖都难以接受。他不相信父亲会无缘无故的离家出走，也不明白母亲为什么会对此避而不谈。

方靖想要找出原因——父亲出走的原因——如果他真的只是离家出走而非遇上了什么意外的话。

十四岁的方靖很矛盾，他不知道父亲的消失与哪种缘由挂钩比较好——前者令他困惑，后者让他痛苦，两个都使他为难和不知所措。

方靖趁母亲陈柳不在家时，清点了父亲的衣柜，有一些衣物和重要物品不见了。方靖心中一沉，果然是有计划的离开了家么？可是为什么呢？

方靖想起了从前。或许也不是全无征兆。

从很久以前开始，父亲在日常生活中便表现得心不在焉。他常常独自一人坐在窗前，看着天空发呆，倘若时间允许的话，他会一看一整天。有旁人和他说话，他回应得也无精打采——撇开外表不谈，单看他的精气神确实不大像个务实的成年已婚男性，倒更似一个思春期的懵懂少年，浑浑噩噩，脚踏在半空中，活得十分不接地气。

可谁说成年人就一定得像个成年人。生活中没有这样的硬性规定，于是有一部分人们潜藏起来，端着正常人的壳子，把日子过成梦境。而方靖的父亲方年也许正是如此。在这些人这样生活的背后自有着他们的来龙去脉，但却不足以向外人道也。这“外人”也包括了方靖和陈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