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变脸3（1 / 2）
阿斯塔的领地有许多洞穴，只有正对着玫瑰丛的那个，她才没有设禁咒，她才允许奥罗拉进入。而根据雪精灵的指示，蜘蛛婆婆西亚拉就住在那里，她是这里最了解阿斯塔的，每当她们不知道怎么安抚阿斯塔，或者想给她准备一点惊喜时，常常会去征求她的意见，这些意见总是很有用。
奥罗拉这才知道那只大蜘蛛的名字叫西亚拉……说真的，奥罗拉觉得西亚拉就是阿斯塔派来盯着她的。西亚拉这些天总是借着给她送床铺被褥，送食物饮料，送衣服鞋帽的机会，问她在这里过得是否习惯，问她是否思念亲人，问她对阿斯塔的态度，分明就是在试探她有没有逃跑的心思！而且，无论奥罗拉走到哪，她都能忽然从天而降，天知道她把蛛丝挂哪儿了，她简直就像个阴魂不散的幽灵！
不过，看习惯了西亚拉毛茸茸的身体和八只大爪子，奥罗拉也不那么害怕她了。跟她交谈的次数多了之后，奥罗拉甚至有点喜欢她的和蔼和幽默，有点喜欢她的浅绿色眼睛。所以，这次去找西亚拉，她也没有什么犹豫。
西亚拉一听到奥罗拉的召唤，立刻就出现了：“可爱的孩子，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
看见那双与阿斯塔颜色相似的眼睛，奥罗拉不知为何，忽然紧张了起来：“我、我想好好报答阿斯塔，我想让她开心……我需要一点绿色染料，一些编织发带的丝线，还需要知道金玫瑰种子被埋在哪儿了……”
西亚拉当即扔给她一捆蛛丝，回复道：“丝线嘛，我可以给你，我这老婆子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蛛丝。绿色染料嘛，我想你从裂缝里的苦根草那儿可以榨一些出来，当心别让它们的汁液溅到你的眼睛，除非你想跟怪叫树比试谁叫得更大声。至于金玫瑰……”
西亚拉眨了眨眼睛，意味深长地说：“我可不确定这里是否有这种东西，或者是阿斯塔不愿意别人知道吧……可是提到金色，亲爱的，金色和紫色很相衬，和黑色放在一起也很不错，是不是？”
奥罗拉意会地点点头：“谢谢你，西亚拉婆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她匆匆辞别了西亚拉，去找金玫瑰了。
有了西亚拉婆婆的指引，再加上她自己对灵物的感应能力，奥罗拉很快就找到了那隐藏的，珍贵的金玫瑰种子，它被埋在紫色浆果丛后的一块空地，乌鸦们轮流为它站岗。
一连三天，奥罗拉又是投喂又是唱歌又是讲故事，把看守的乌鸦们哄睡之后，便专心进行她的唤醒计划。
这些天的修养早已让她的身体恢复如初，尽管还被这里的魔气限制着，她的灵力最多只能发挥一半，但这也足以让她轻松把金玫瑰种子附近的土壤净化，让种子不再瑟缩，足以让她把雪水和泉水中的魔气消除，浇灌给地下的种子。没有肥料，她就给种子喂自己的血。
在她的精心呵护下，在她的圣血浇灌下，沉寂许久的金玫瑰种子，终于在冰冷坚硬的土地上，破出了一枚小小的，嫩绿的新芽。
同一天，奥罗拉也完成了给阿斯塔做的发带。它坚固，宽阔，又美观，弹性绝佳，鲜绿如茵，点缀着一个大大的三叶草。
可是，当奥罗拉兴奋地把发带送给阿斯塔，又把她领去看那株好不容易发芽的种子，阿斯塔却没有表现出激动。
相反，阿斯塔神色凝重地盯了奥罗拉好一会儿，抓住她的左手，翻转过来，找到她食指上新增的伤口，满怀怒气地问道：“你是怎么让金玫瑰发芽的？你用你的血喂它了？！”
奥罗拉被阿斯塔的反应弄懵了，她没想到她会因此生气，她也从没见过她这么生气。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大脑一片空白，只是用迷惑的眼神望着她，混着几分惶恐。
看见她这样，阿斯塔更是生气，不自觉增大了音量。
“我用了那么多草药才把你所有伤口治好！你却瞒着我又让自己流血！喂，你这是故意跟我作对吗？”
奥罗拉张口想为自己辩解，却被阿斯塔抢先一步，逼近眼前，更加凶狠地瞪视着，千言万语都被噎了回去。
阿斯塔的脸几乎就要贴上她的脸，她伸出另一只手，触碰她右眼周围的皮肤，质问道：
“还有你的右眼，之前都好好的，怎么今天变红了？那附近的绿色痕迹又是什么？你去挖苦根草了？为了做一根可笑的三叶草发带？你知道苦根草的毒素弄不好会让人失明吗？”
“谁让你这么做的？谁需要你这么做！你就不能安分点，少给我添麻烦吗？！”
这么近的距离，清楚地将藏在那双水绿色眼中的隐忧，那小心翼翼的，怀着痛惜的触碰，那充满焦虑的紊乱呼吸，还有那莫名加速的心跳，都传到奥罗拉的五感之中，都渗入她的脑海，形成一个鲜明的信号：阿斯塔在担心她，比起她准备的惊喜，她更关心她的安危。
意识到这一点的奥罗拉，不再对阿斯塔的怒气感到害怕。这还是她遇见阿斯塔以来，第一次不排斥自己产生这样的念头：这个小魔女真是太迷人，太可爱了。奥罗拉感到一阵汹涌的窃喜，几乎要让她控制不住自己，去热烈拥抱阿斯塔。
但奥罗拉还是克制住了自己，只是柔声对阿斯塔说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会这么担心……我下次不会这么擅作主张了。”
闻言，阿斯塔松开了她，不自然地把脸别到一边，闷声道：“担心？谁担心你了！我只是不希望我的仆人把自己弄残了或者弄死了，不希望没人伺候我！”
奥罗拉笑盈盈地看着她，看破不说破：
“我知道。”
阿斯塔无奈地摊摊手：“算我倒霉，摊上这么麻烦的仆人。你今天暂时别干活儿了，在洞里歇着吧，我再给你弄点药把新的伤治愈，我可不想看到你把血和毒汁弄得到处都是！”
说完，她飞快地转身离去，简直像是要逃开什么似的。奥罗拉阻止不及，于是默默地回到洞里等她。
当阿斯塔带着一些药剂瓶出现时，奥罗拉的新伤却已经痊愈了，右眼四周染上的绿色汁液也消失了。
见阿斯塔皱着眉，奥罗拉急忙解释：
“我原本想说，这点小伤过会儿就好，可你跑太快了……我怕你担心，也不想浪费你的药，所以就用了点灵力，把它治好了……”
阿斯塔把药放在岩石上，走过来，捧起她的手，又看看她的眼睛，确认她无恙之后，轻轻地问道：“奥罗拉，你对我这么好，我该怎么报答你呢？”
明明应该是一句温柔的话，阿斯塔说出来却是冷冰冰的，让奥罗拉感到不安。
她不敢说话，总觉得说什么都是错的。
阿斯塔把她的沉默和心虚尽收眼底，低下头，用自己的手指来回划过她的手背，拂过她的血管，漫不经心地说道：“看看这细腻的皮肤，珍贵的血脉，圣殿一定花了很多心思来栽培你，养护你……我怎么好意思让你为我这种低贱的粗人，肮脏的魔女白白做那么多呢？”
阿斯塔说到这里，抬起眼，对上奥罗拉因震惊而放大的瞳孔，目光如刀。
“还有这紫罗兰色的眼睛，这艳丽到像假货的眼睛，这高贵稀有的淡金色长发……真是光芒四射，惊艳绝伦，使我蓬荜生辉，感激涕零……让我简直想不到可以怎么报答。”
奥罗拉好不容易才艰难地吐出一句话，却显得无比苍白。
“你知道我是谁。你一开始就知道……”
阿斯塔点点头，语气带着嘲讽：
“我当然知道。奥罗拉·维奥蕾塔·赫莉奥德拉，你比你以为的更有名……我知道的，也比你以为的多得多。”
“我只是想看看你到底什么时候会忍不住自己坦白，才一直没揭穿你……现在我懒得陪你演下去了。告诉我吧，奥罗拉，你究竟是为了什么闯入这里，又为了什么百般讨好我？”
“你也跟那些人一样，想把我带回去邀功吗？因为圣殿终于发现对我来硬的没用，所以派你来这里故作柔弱，假施善意，引诱我自己上钩吗？”
不只是她，连奥罗拉自己都想嘲笑自己。
太愚蠢了……她早该发现的。
能让一个强大的魔女被迫背井离乡，在苦寒险恶之地避难的，除了圣殿，还有谁？
这片大陆上最强悍的战力，圣骑士军团和猎魔人行会，都处在圣殿的控制之下。圣殿是教廷的鹰犬，是教皇的爪牙，教皇一统天下的时代，便是圣殿耀武扬威的时代……让阿斯塔这样强大的魔女都不得不一直躲避的“可疑追兵”，除了是圣殿派来的，还能有谁？
如果阿斯塔一直在遭受圣殿的迫害，如果阿斯塔一直以圣殿为敌，她怎么可能不去打探圣殿的要事，了解圣殿的人员，防着随时可能出现的暗算？她怎么可能随意相信，一个圣女只是恰好自己想要逃出圣殿，又恰好逃到了她这里，又恰好遇见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