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30(2 / 2)
谭矜和霍书玉落在最后,见霍书玉快速捡起几块骸骨,不慌不忙摆在洞前的泥地上,便问道:
“你在摆阵法么?”
霍书玉露出一个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她摆好骸骨,咬破手指在地上绘了几道符咒,地面立即金光大闪。见阵法已成,她拍了拍手,立即牵着谭矜往石棺里钻。
一进去后,谭矜立即扣下石棺内的机关,棺盖缓缓的阖上了。众人沿着石阶缓缓往下,来到一处地道前。
地道里温度很低,地面是青石板砖,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干燥腐朽的气息。霍书玉掏出乾坤袋,给每人都发了一枚火折子,道:
“小心一些,别踩中机关。”
众人在地道里走了一段距离后停下,连少谷还要往前走,晏长煦拦住他,道:
“我们先商量一下对策,总不能没头苍蝇似的一直走,当务之急是要先离开这里。”
谢承欢同意她的看法,“还不知道这里是个什么地方,万一误打误撞惹上什么东西,咱们都得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霍书玉觉得这个郡主说起话来真的是好生有趣,粗糙却又不失道理,实在不像一位娇生惯养的闺阁小姐。而且她和那位晏小姐的关系看上去也不一般,表面恭敬,实则逮着机会就开始编排对方。
这三人,应当是有了多年交情,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玩伴,只是那晏小姐看上去似乎碍于身份,极少明着与那郡主顶嘴,郡主殿下倒是乐于挑逗晏小姐和连少,三人一路走来没少争吵,也不知是造了几世的冤孽。
她想了想道:“你们且商量着,我试试能否将这地道入口给藏起来。”否则那些人追上来可就不好了。
霍书玉站起身来朝地道入口走去,走到台阶前停了下来,蹲下去从乾坤袋里掏出许多东西来。
谭矜走过来时见到一地的锅碗瓢盆,便道:“没找着合适的东西么?”
头顶传来声音,霍书玉摇了摇头,“没找着。不过也能凑合用。”
她从袋里掏出一支朱砂笔,在锅底画了道符,随后将那口锅远远地推了出去,接着如法炮制又画了几口,一一推至不同的位置。
眼前的台阶忽然由上转下换了个方向,谭矜还以为是自己眼睛看花了。
“这是什么障眼法么?”
“算是吧。”若那些人识破外面的阵法进来了,便让他们体会一番鬼打墙的滋味。
谭矜接过她手里的火折子,转身插在墙缝中。
“那你方才,是在后殿里发现什么了么?”
真敏锐的观察力,霍书玉不禁微笑。“确实发现了点东西。”
她伸手从袖兜里摸出了个东西递给谭矜,“你瞧。”
谭矜接过来,注意到她指尖仍在流血,便从衣角扯下一张布条,替霍书玉包扎,见她手上伤口不止一处,不禁轻轻捏了一下。
“哎。”
指尖传来奇怪的感觉,让霍书玉轻呼出声。谭矜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缠好布条后轻轻放下。她拿起霍书玉递过来的东西,小拇指大小,质地古朴圆润,“这是什么?”
“牙齿。”
谭矜手一顿。“嗯?”
霍书玉用另一只手轻轻抚着布条包扎的地方,“姐姐可还记得那尊神像?”
谭矜略一沉思:“记得,不过看不大出来本尊是什么,大抵是当地百姓神化抑或是妖魔化后的产物。”
“姐姐猜得不错,那尊神像的名字,叫做猑。”
谭矜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她正要回答,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大喝:
“猑?什么猑?”
两人俱是一惊,回头看去,只见连少谷三人正站在她们身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们。
见她们这一副吃惊的面容,连少谷又问:“什么猑啊?”
反正追兵一时半会也过不来,霍书玉见大家都来了,干脆在地上坐了下来,把火折子丢在正中,又燃了一道火符。
谢承欢替连少谷问道:“什么猑啊?你们方才在说甚?”
霍书玉便仔细将刚才和谭矜的对话复述了一遍,晏长煦听罢笑道:“说起来,这猑的故事,我倒是知道一些。”
谢承欢和连少谷惊奇地看着她,“你知道?”
晏长煦转头,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他们。二人突然想到,自己整日里在学堂上一睡便是一整天,夫子无论如何也叫不醒,学到的东西自然不一样了。
两人悻悻闭嘴,晏长煦继续道:“说起这猑,便不得不提及另一件事,这便是——兽结。相传在古时,我们的先祖十分崇尚野兽的力量,因他们能上天入地,翻山跨海,力气更大,寿命更长,故此,他们希望能与不同种的动物□□,产下足够强壮的下一代。我们熟知的炎黄二帝,便是神龙与人结合的产物,其他的三皇五帝,大都有着这样一段奇妙的身世由来。而这猑,来源就更加扑朔迷离。”
连少谷迫不及待道:“怎么一个破朔迷离了?”
晏长煦睨他一眼,道:“《神异经》曰:八荒中有毛人,长七八尺,身形头上皆毛,毛如狝猴,长尺馀,见人则口开吐舌,名髯公,一名髯猑。通俗来说,猑,就是人与猕猴结合的产物。”
“啪”的一声,连少谷的火折子掉在了地上。他颤颤巍巍地伸手捡起,又觉得身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手一抖,又将那火折子扔在地上。
谢承欢笑道,“我当是什么,原来那破庙里头供的邪神,就是这么一个玩意?”
霍书玉道:“猑的来由大抵如此,那庙中的神像,来历却是更为复杂一些。相传髯猑的后代兆厝,因其形态怪异,为当地人所不容,遂逃到了上尧山中。上尧山上有一家猎户,猎户的小女儿名叫岑桑。岑桑不惧兆厝外形,坚持与他相爱,两人又逃到一个名为千佛岭的地方隐居起来,生下七个儿子后翩然离去,杳杳不知其踪。他们的儿子为了纪念他们,就将千佛岭改名为二渡关,意为二人飞渡之处,后人又称之为七公山。”
七公山!谢承欢恍然大悟:“七公山,就是关原县旁边那座山吧?”
谭矜补充道:“不错,兆厝和岑桑就是如今水族的祖先。他们夫妇二人诞生及离去那一天正好都是五月初三,这一天便被水族定为上阳节。每逢上阳,喜丧同兴,水族人会在此日操办庙会,以此来纪念他们的祖先。后来水族渐渐迁出此地,这一项风俗倒是保留了下来。”
连少谷点了点头道:“怪不得,这座庙都破成这样了也没个人来修缮一番,原来人家的后代早走了。”
晏长煦却道:“既然如此,为何庙中的髯猑形象要建造得如此恐怖?不仅形貌凶恶,还食人首,阴森恐怖,完全不像是为了纪念祖先而修建的。”
霍书玉和谭矜一齐摇头,道:“这个我们也是不知。不过如此凶戾的塑像,一般只出现在地府中镇守凶煞恶鬼。再者,不知你们可注意到那些招魂幡了没?”
连少谷一个激灵,想起了那些被他信手扯下拿来垫屁股的招魂幡,又听霍书玉道:“那些招魂幡,便是用来召集恶灵,以供髯猑食用的器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