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第106章291(1 / 1)

 他转身关门,笑道:“你将元璧待我之心想的也太过轻贱了。” 若他今日真死,元簪笔绝不会让刘曜活着。 甚至,他也不会令刘氏皇族再有一活人。 刘曜颤了颤,道:“你竟活着。” 乔郁疑惑道:“我应死吗?” 刘曜如初梦醒,倏地从床上起来,拔出了腰间佩剑朝乔郁刺去。 乔郁皱眉。 他实在不觉得在这种本应该心平气和坐下来谈谈的时候执剑是多么好看的事情。 两剑相抵,声如碎玉鸣泉。 刘曜不可置信地看着乔郁,比刚才见到乔郁死而复生更加震惊。 乔郁灵活用剑,长剑堪堪错开,往回一收,刘曜趁机前刺,被乔郁踹翻倒地。 乔郁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叹息道:“刘曜,你仿佛忘了,我少年时曾与元璧一同在西境大营,烧过帝国的粮草。” 魏阙曾赞两人都有将帅之才,然而他觉乔郁心性跳脱,不适合从军。 乔郁绕开刘曜,道:“你若想多活一刻,便安静地呆在这。” 刘曜双颊从惨白又因羞辱变得通红,他撑着剑站起,怒道:“你……” 乔郁偏头,瞥了他一眼。 只这一眼,令人如坠冰窟,遍体生寒。 乔郁坐在床边,道:“陛下。” 皇帝撑着坐起来,乔郁没有半点要扶他的意思,只嘴角带笑地看着他近乎于狼狈地起身。 刘曜呆滞地看着二人。 这两人的容貌竟如此相像。 皇帝上朝时在丹陛之上,冕旒垂下,少有人敢抬头,窥伺天子容貌。 乔郁貌美人尽皆知,但朝中之人多因种种原因对他厌恶无比,更觉此人无暇容貌亦是为了蛊惑人心所生,就算惊艳其容貌,亦不会多看。 而当两人面对着面相视时,刘曜才惊觉,乔郁形容肖似皇帝,远甚于皇帝任何一个儿子。 不仅仅是容貌,更是周身所流露的气势。 一个盛时,一个老去。 宛如镜子一般。 皇帝目光落在乔郁腿上,“何时好的?” “自出静室后,在元璧处悉心调理一年有余,双腿已能如常行走。”乔郁回答。 皇帝颔首,“陈秋台果真谋反?” “果真,”乔郁柔和道:“陛下言出法随,陛下既然想要陈秋台谋反,那么陈秋台就应该谋反。” 不过是欲加之罪,皇帝当然看得出。 但当时他只欣慰于乔郁体察他心中所想,并未想过,这是乔郁从将倾的大厦中抽下的一块重要砖石。 他以乔郁为剑,乔郁又如何没有利用他来杀人? 他由着乔郁利用自己来铲除乔郁想铲除的一切人,却沾沾自喜自己寻了一把利刃。 皇帝道:“说说吧,朕想听。” 乔郁拱手道:“是。” 他知道皇帝病重,为了照顾皇帝,说的有其缓慢,力图皇帝每一个字都能听清,“我欲借陛下之手,使君臣猜忌,世家与陛下离心离德,杀陛下亲子,直至无人再可继位,然后寻得良机,令陛下在泉下与亲族挚友团聚。” 皇帝毫不意外,他甚至不用问为什么。 “朕却很好奇,元簪笔为何会助你?” 乔郁微微一笑,刹那间芳华失色,他带着一点与殿中死气肃杀截然不同的甜腻回答,“因为元璧满心皆是我。” 皇帝闻言有些惊讶,但马上笑了,在他看来乔郁的回答实在太过天真,道:“元氏与我皇族关系密切,素有渊源,前有元雅,后有元簪笔,你怎么知晓,元簪笔不是下一个元雅呢?” 乔郁却道:“陛下不是好奇元簪笔为何要助我吗?”他笑容比刚才更粲然,“因为您提都不愿意提起,更不敢提起元簪缨。” 皇帝眼中的笑意消失了。 乔郁温声道:“因为元簪笔受元簪缨教养长大,他视元簪笔为兄为师为父,元簪缨何其惊艳才绝,改革涤荡朝中风气,欲除大魏百余年之痼疾,元簪缨为陛下抛却亲族,受尽指责却毫无怨言,夙兴夜寐,兢兢业业不过实现陛下所愿,宁佑十年后不得已退出朝廷,却因改革之事连宗族都崩回,朗如明月之人唯余一把病骨,最后面南长拜,引火自尽。元簪缨身体虽不强壮,却少生病,为何会病得那样重?” 他满意地看着皇帝神情的变化。 “元簪笔告诉我,因为刺杀。他与兄长一路遭遇刺杀无数,刺客的箭上涂满了毒药,就是这种毒,折磨得他兄长无一日好眠,夜夜痛苦非常,伤口化脓,难以愈合,元簪缨低烧数日,说了无数的呓语,然而,”他翘起红唇,看着色变的皇帝,“在最最苦痛的梦中,他也不曾对您这个派人刺杀他的始作俑者,有过一句抱怨。” 皇帝面上再无一点轻松笑意。 他眼角微微抽搐,似乎在竭力忍耐着什么。 乔郁微笑着,“陛下?” 皇帝忽然道:“你不曾为君,何尝懂朕当年所受之辱!”权柄尽归他人,只得如履薄冰的活着,生怕世族联合起来,寻个由头联合请他禅让,最后再神不知鬼不觉地了解他。 他是君主! 是天下最最最尊贵之人,怎能承受这般耻辱! “所以你任由逼宫的谢居谨陈秋台方鹤池等人仍高居于庙堂之上,却迁怒于元簪缨!无非是当年他们掌有废立之权,而元簪缨不过一白衣罢了!”乔郁亦不笑了,声音冷得宛如寒冰。 刘曜看着父子对峙的场面,听尽了不知多少辛秘,恐惧更甚。 “成王败寇,朕有何可说?”皇帝收敛了全部情绪,“尔欲如何杀我?” …… 寝宫外,世族等对一身甲胄的元簪笔怒目而视。 “元簪笔,你带兵包围寝宫,又不令人进入探视,难道是要造反吗?!”一须发皆白的老臣怒斥道。 元簪笔垂眼,平静回答:“奉陛下之命,陛下与两位殿下有话要说,不允旁人进入打扰。”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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