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权碎6(2 / 2)
很多个时候,我以为我会一生都陪伴着你,尤其是你当年娶周氏妻的时候。
你有一位妻子,很多的时候你不愿承认却又倍显痛苦,因为这个妻子,恰好是你这位老师赐给你的。
天运十五年,你十五岁,那时的你已经在青州生活了四年,这四年里你无数次死里逃生,青州匪多瘴绵,每逢春秋之交,瘴气连绵群山,人的视野不足五米。这恰好给你这世代生活在这青州野匪的生存机会。
你刚到青州,就接到旨意,朝廷要你缴匪,这何尝不是变相的要你去死?
你小的时候,生活在冷宫,那里生活的不只有你的母亲,还有许多世世代代帝王传下来的废弃嫔妃,并不是每一个妃嫔都有机会熬到成为太妃的一日,冷宫里许多人昏昏傻傻,每个人即使疯魔却都统一的记得自己曾经风光的一段时日,那时候,妃嫔每个人说话说到了这段时光,看见了你,就问询你,你是否有这样的站在人巅峰的经历?
你不明所以,至然答没有,来的人豁然间大笑起来,于是一群人都开始笑起来,只道既然你没有,你为何不去死?
那是你第一次听见有人要你去死,至然,当你来到青州收到这封明黄黄布包裹的旨意时,你沉默了,你沉默的不是有人要你去死,而是这封旨意上的落款,写的太子太傅谢三行。
这朝廷,能够被称为太子太傅的只有一人。
你年少的时候,那位太子太傅牵着你的手,从谢府来到太学,那段路并不长,由于谢府和太学挨得很近,这位太子太傅并未乘轿。
那时你的身量还较小,就如同一个小小的团子,那时的谢三行,已经是少年人趋青年人的模样。
他静静的牵着你走过长街,你多年从未出过宫,或者说,你从生下来就没有出过宫,那时你第一次看见外面人来人往的长街。
你害怕瑟缩的紧紧牵着谢三行的手,那时候,你觉得这人的手暖和又软绵,握着却又仿佛握到了整个世界。
那时候,是你最觉得你拥有整个世界的时候,那些年少的创伤,那些积年的痛苦,全都不重要了,那时候,是你心中这丑恶灵魂我力量最微弱的时候。
萧权山,你并非无能,你长久的待在过去的伤痛和暖梦里,从来就不曾出来,不知是你出来不了,还是你自己就根本不想出来,只为了眷恋那一点微弱的情感。
亲朋无一字,老病有孤舟,这是谢三行年少时曾经教你念的诗,那时候的你从冷宫被接到谢府曾经住过一段岁月,那是你活至如今仍旧觉得最快乐的时候,那时候你窝在谢三行的怀里,听他念这句诗,半响间你却只觉这句诗太悲,那时候的你,享在温柔玉乡里,觉得自己必然不会是这年少孤苦的孤舟。
现在,当你看见这封旨意时,你在想什么,萧权山?
你是在想年少时那支诗句里的孤舟,还是当时你沉浸在这温暖怀抱里的柔情,还是此时此刻,你孤依来到这万里之遥的青州,看着这封旨意,想起了那个在京城里久住手握权势的男人?
你在想什么,萧权山?还是你想起了自己的姓名和字,那个萧雾山的名字,那个如同你最亲近的人一般在检查你功课时随口说的你命中带火,需用水才能救你起身?
那样一个会满心想到你的人,也会想着让你去死亡。
那时的你没有任何话语,沉默甚至可以说得上刚直乖训的接下了这封旨意,来传旨的太监问你有没有什么回话需要带回去。
你听见自己答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
既然旨意让我剿匪,必然,我会做到,即使代价是我的尸体长眠于此,我也必会做到。
完成你的旨意,我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