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哑巴:石磊17(2 / 2)

……

他记得那时。看着苏想挥手叫他时,自己心里生出来的嫉妒。

那是他没有看过的苏想,不受约束天性自然释放出来的有收有放。

他想,以他们的环境。他大约是见不到这种状态的苏想。

在那里,他也失去了曾经因为地区优势而与她的同步感。他像个次要的跟班。紧紧的追着她的步伐。

她追过去,挂在石磊身上说阿哥,那山山坳里有山鸡。我们去打来烤。

她跑过去,奋力攀着石磊的肩说,阿哥,我方才放了个屁,你听着没?

韩方奕:????

石教官是个态度端正,要求苛刻的人。并且一视同仁。

他负责教他们射击搏击及野地生存。他很认真的训练他们。包括苏想在内所有人被严苛的他训得跟狗一样。

没有苏想,他也会记住。估计那年所有参加夏令营的十几岁的少年们都不会忘记这个人。

这个人那年还是军校学生。他后来的履历,记录了他军校毕业。毕业成绩普普通通却不出彩。既而又入职了一家普通航运公司。又在一年后离职。之后,再没档案记录。

而苏想说,她也再没见过他。听到过他的消息。

假设是他换了工作。在其它地方籍籍无名却还算平静的生活,那么或许如今可能孩子都在打酱油了。左不过述说一下多年来断了联系的隐情而已。如果是这样,应该是对大家,对苏想,对他的家人来说,都算是最好的情况。

又或者……

以前。他就问过她,你确定不是他们家已经找到过他,只是假装断了联系。

她有同样的顾忌。

她虽一直在找他。

她说,小时候,他就带着她。还是小娃娃时,他让她骑马马,她就把粑粑拉到他脖颈窝子里。阿妈常说笑话,讲她阿哥哭着跑回来告状,但肩上依旧还驮着她的样子。她记事的时候,就记得自己看他留下的书,临摹他的字学写字,玩他常玩的游戏。

这次,带着寻找最终答案而来。

她似是决定有个了断。是对她自己的一个交待。就像她处置她的身外之物一样。

他问出什么事了。

她说,没有。我只是突然决定要做这一件许久之前应该做却一直未做之事。我怕到最后的关口,对于他这件事情,自己仍如无头苍蝇,而帮不上阿姐什么忙。一边总想有个结果。

顿了一下。她说,我不知道。我应该怎么做。

他说,你可以直接问她们。

她沉默。她以前问,她们说找不到。她后来问,她们沉默。她们沉默,她渐渐便不敢再问。

他说,你应该听她们的。忽略他。

她摇摇头。她做不到。

我也并不尽责。在长堤接受着她们的情谊,却对她们的困境迟迟未曾尽心用力。

她说,我做过一个梦。

她梦见阿爹在三途山上化成一条大鱼。在三途的背面。在三途山上。在一片洼地间,在赤湖边,在裸露生小草的沙砾岩石上。三途山的冬季,湖面上迷漫着浓浓的白雾,整个山渊都笼罩在雾气里。那种时候,太阳也穿不破那雾气。他们儿时也去那湖里游泳,从那些大石块上往湖里跳,白色羽毛的鸟就会一下掠去,从湖中心一飞而起往山那边去。她的阿爹在那里幻化成的大鱼,就在空中游动。从雾气里游出来。在大雨中,在雾气里。漫天漫山的泡泡,置身三途山,看到整个世界的泡泡,如梦似幻。和那尾大鱼看着她的眼睛一样,仿佛来自整个世界的温柔视线。她随之感受到的那种温暖柔和的感觉,仿佛被一个更大的泡泡温和的包裹起来。安全恬静自在。如在云端。倾听跨过山海而来的遥远声音。载着她远行。

坐在院子里。深夜吹来的风带着大海的凉意。她发出一声叹息,她说,我能为那一家人做什么啊!

阿爹死在三途山上。阿哥已多年无音讯。在阿爹最后的归途之上,她在,他不在,所有人都在问,他儿子呢。

她不确定她们有没有努力了。她们甚至没有叫她父母帮忙。

她就偷偷问韩方奕,你帮我找个人。

那时,三途石家笼罩在堆叠的麻烦与纠葛中。平静而缄默。

那时,他们才十多岁。韩方奕正先他一步参加完国考。她正在准备参加考试。

考试的前一天。她听闻父母飞机失事的噩耗。

人间烟火琐事。身边的一切仿佛都一片慌乱。只有她在那个梦里。得到了一丝呼吸的能力。

韩方奕问,你如何为你自己做的打算。

她说,等我回去了。明年来长堤喝我的喜酒。

他瞪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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