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8（2 / 2）

锦儿的嘴巴都张大成了一个鸡蛋的形状，不敢相信：“什么！”

她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这么多钱，爹娘累死累活干活养家糊口，都没赚到舅舅欠的钱的一点零头，她不明白，舅舅一向老实本分，怎么会想要去借钱。

“做生意输了，后来还迷上赌博。”外婆看出锦儿的疑惑，回答道。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锦儿对舅舅的看法有了不可思议的改变，舅舅以前确实是做生意，他想让家里好起来，想让外婆过的好一些，以后也好娶上媳妇，老实本分的舅舅在经商之道吃了一些哑巴亏，所以生意一直是不温不火的，但是锦儿怎么也都没想到舅舅会染上赌博，这让外婆怎么承受得起。

“舅舅呢？他去哪里了？”

外婆叹了声气：“他走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失踪了两年多。”

锦儿心里难过，爹娘走了，舅舅也消失了，自己光是寻找玉华派，都没来找外婆，自己

唯一仅剩的亲人，爹娘在天之灵会不会怪自己，外婆老了，这窝窝头能卖几个钱，也不知道能还几年，一想到外婆厨房里面劈得不成形得木材，就更难受了，鼻头一酸，豆大的眼泪就快掉了下来，她立马别过身去，往外头走去。

“外婆，我去帮你砍柴，您在里头歇着吧。”

昼夜搀扶着外婆回到屋子里头歇息，自打谈起了自己的儿子失踪，她着心里总是那么的不安，腿脚也不利索，她靠着昼夜的肩膀慢慢地走在自己平时做的椅子上，坐下来，重心都靠在椅背上，这下子能给她一些安全感，她看着昼夜，有些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不打紧。”

“锦儿的舅舅叫厚朴，当初他爹爹取这个名字这是希望啊他能够为人忠厚老实，果不其然，这孩子从小到大就老实本分，人也善良，”外婆不知不觉地和昼夜说起自己孩子的事，她觉得昼夜有种不知不觉的亲近感，虽然表面看着比较冷清，难以接近，“从小就跟着我下地干活，小小年纪，没什么力气，虽然做不了什么，但是他都尽力地帮助我减少负担，他心疼他姐姐，从不给姐姐干活，也就是锦儿的娘亲。”

“嗯。”昼夜认真地听着。

“姐弟两感情深厚，他也慢慢长大可以独当一面的时候，就开始跟着村里面干些杂活，苦力之类的给姐姐买嫁妆的钱，等锦儿娘嫁出去了，他爹也就去世了，几年前风寒去世的，我就跟着厚朴一起生活，每天卖些窝窝头赚点小钱，人老了，不中用，只能做些窝窝头，好在做窝窝头这些小事上我做的还算不错，每天啊，都能卖完，但是一到下雨天，就卖不完，卖不完的窝窝头就切成小块拿来喂鸡，这日子也就平平凡凡地过下去，直到厚朴成年了，也该到了娶媳妇的年纪了，他看上了一个几百米外的一户女孩，哎哟，年轻就是好啊，那模样可真是可爱标致，脸蛋滑溜溜的，跟鸡蛋一样。”说着说着外婆，眼里满是回忆的开心。

昼夜依然是迎合着老人的诉说。

“可是那女孩看不上我们家的厚朴，”说到这，外婆眼里有些暗淡，“她嫌弃我们家里穷，拿不出彩礼，这家里的闺女啊，爹娘可不是盼着自个家的孩子能嫁个好的嘛，是不，所以我们家厚朴因为条件不好，没能娶到媳妇，这孩子也没什么怨言，还是老老实实干活，运气好的能卖出很多菜，钱也就赚多点，运气不好，赚不到钱，吃不完的菜也就烂了，他有一天看着我们家那破旧的房子，经常因为下雨屋子就漏水，就决定去做生意，争取去混个人样来，能让我们家过上好日子，我倒是没什么反对，孩子也大了，就由他去吧。

刚开始厚朴做着生意赚的钱多了些，给我买了不少好东西，过年的时候我们家终于能吃顿好的，还能穿上新衣服，锦儿的爹娘每次回来的时候，厚朴都能给锦儿娘捎上好东西，那个时候真是让我这个老人开心，后来啊好景不长，厚朴的生意做的也是越来越不好，赚的钱不多了，有的时候甚至是亏了，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陆陆续续借了些钱，他每天都是想着自己的生意有所好转，可是后来还是亏了，借多了赚不到钱，那些催债的就会上门找他还钱，没要到钱，心情不好，就会拳打脚踢地打了厚朴这么几下，好在厚朴皮糙肉厚，那些小伤很快就好了。

我心疼孩子，就把我这些年卖窝窝头攒的钱全还给人家了，但是这依然不够，后来厚朴瞒着我去赌博，他怕那些讨债的影响到我，就去想着能够碰碰运气，一开始，确实赢些小钱，可是后面越赌越输，欠的是越来越多，整个人都郁郁寡欢的，他每天都会坐在家里面看着墙发楞，直到有一天，他就离家了，桌面上就留了一封信，就是你坐的这个地方右边有个小袋子，里面装着厚朴的信。”

昼夜打开灰色的袋子，里面装着一封信，看着纸上的标记，这是厚朴找别人替自己写的信，张开纸张，上面写着：

娘亲，

孩儿不孝，都是自己的错，做了生意亏了好多钱，给您带来麻烦，又因赌博，给家里带来负担，什么都没有做成，还欠下那么多钱，只怕是这辈子还不上了，给您丢脸，我走了，您自己多保重，照顾好自己。

厚朴

这样一封信被外婆保存的好好的，里面简短的话却是能够被老人牵挂的思念。

“我不识字，就让村里有文化的人读给我听，这才知道厚朴走了，我想着这孩子许是怕了，我等了日日夜夜，不敢锁门，就怕厚朴出门不带钥匙，晚上我睡了他怎么办，我每天做着窝窝头拿去卖，想着把厚朴欠的钱还了，说不定厚朴就不害怕没什么顾虑，就能回家了呢，总有一天我能还完所有的钱，等着他回家，他回来了我就给他做热汤面，加上一些酱油，几块肉，这是他最爱吃的东西。”

昼夜听着不由心生怜悯，表面看着清冷的气息，也慢慢柔和了起来。

“我今天要去卖窝窝头，早上刚做的，香喷喷的。”说着外婆起身，颤巍巍地走向厨房，收拾好做好的窝窝头放在篮子里面，用白布盖上，就这样出门。

昼夜连忙拿起篮子说道：“我来吧，我也去看看你卖的窝窝头。”

“谢谢你，少年郎。”

锦儿看到外婆出去，把木材放在一边堆积起来，打算把大门锁起来，结果被外婆安排在家守着，锦儿嘴里念叨着自己也想去，但是也在留在屋里。

昼夜和婆婆来到街市一个小小的摊位，开始买了起来，昼夜帮忙打点招呼客人，不由一会窝窝头卖完了。

“这不是厚朴他娘嘛？”一位穿着朴素的女妇人买了窝窝头说，“厚朴找着了没？”

“还没有。”

“这么久没找到，该不会是掉进河里面死了吧。”

外婆听了脸一下子就白了，但也很快恢复正常，嘴唇有些发抖，问道：“你见过我们家厚朴？”

“没有，但是有一次我外出的时候，官府打捞了一具尸体，谁都不认识，想必是溺水而亡的，我看着和厚朴有几分相似，但是尸体都腐烂发臭了，也看不清长相，尸体放了有些时日，没人来认领，官府就烧了，顺便找个地方安葬起来。”女妇人说完就拿着窝窝头走了。

“还好不是厚朴。”外婆给自己安慰道。

送回了外婆，昼夜就自己一人去当铺典当一块价值不菲的玉，拿着钱去找到那些催债的人还剩下的钱，带头的老大一看昼夜那么大气，立马露出了猥琐的笑容，说话也好声好气了，连忙行了礼，厚朴家的欠款也就这样被解决了。

外婆知道了昼夜的帮忙还钱，马上就下跪了，昼夜扶着外婆，才没有下跪，老人家留着泪，一直感谢昼夜的帮忙。

“少年郎，我替我家厚朴谢谢你，你的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来世必偿。”

“你已经还了，婆婆，今天这顿窝窝头，就是你给我的补偿。”

外婆擦着泪，心里很多感激的话，却不知从何说起，锦儿心里也无比感激师傅，只能想着以后成年赚到钱还给师傅。

“如今天色已晚，师傅就留在这里休息休息吧。”

“对对对！我现在就去收拾。”外婆说着就往房间走去，那里是厚朴睡的地方，因为想着厚朴说不定会回来，天天打扫，所以没有太多的积灰，外婆简单地换了一下床单被套，就是一个干净的睡觉地方。

昼夜没有拒绝，一个晚上他都在闭目吸收着天地间的日夜精华，因为做了好事，夜神的福德又升了一分，这让他的皮肤更加白皙，面相柔美了几分。

天亮了，锦儿想叫醒外婆吃早点，却发现外婆躺在床上身体冰冷，嘴角微笑，没有了呼吸，昼夜借着把脉的原由用灵力探进外婆的身体，发现她原本早已被老年的病痛折磨地油灯枯尽，能撑这么久是想要替厚朴还债和等他回来。

“外婆！”锦儿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这是这世上最后的亲人也走了。

屋外开始下雨，雨滴顺着树叶的水痕缓缓滴下来，就像老人临死前一滴眼泪流下的划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