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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戎容放在花园的木制长椅上,池弥转身就跑开了。

精瘦的身影被阳光拖开长长的影子,这种少年气对戎容来说非常陌生,不和煦,似乎是危险的,却又莫名的有种安全感。

她捏了一块松饼咬了口,乖乖地地坐在椅子上等他出现。

池弥出现得比戎容预料得还要更快一点,晨曦中少年挺拔如玉,跑来的时候仿佛被阳光镀上一层金边。

戎容盯着他由远及近,直到他目不斜视地再次从面前消失,她才放下嘴边的松饼,喊了声:“池弥!”

那身影一顿,终于还是退了回来。

“有事?”池弥问。

戎容大眼睛骨碌碌转,其实没事,就是看不惯他拿自己当空气。

想了想,她把怀里的小竹箩双手一托,“吃块松饼吧~”

池弥看了眼已经被她吃得只剩几块碎屑的小松饼,凤眸一抬,静静看她没说话。

戎容自己看了眼竹篓,才发现所剩无几,连成块的都没有,有点尴尬地辩解:“碎的,不影响口感……也好吃的。”

池弥单手接过小竹箩,在戎容的注视下仰头将小筐里剩下的碎松饼尽数倒入口中。

他仰头的时候,喉结鼓动,戎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喉咙,接过他还来的小篓子。

“还有别的事?”

池弥刚问,就看见坐在面前的小姑娘伸出手,白皙的手指朝着他胸口而来。

他不知怎么就没躲,任她捏起一块掉落的碎屑在指尖。

戎容眨眨眼:“没事了,你继续。”

等他跑远了,她捏着松饼碎屑,忽然觉得有种陌生的情绪涌动,不是讨厌,不是排斥,也不是害怕,是更加陌生的感觉。

而另一边,终于离开戎容视野的池弥猛地停下脚步,食指抹去嘴角的松饼屑,喘着粗气,丹凤眼里有些迷惑。

八岁之前,他住在远离楠都的大山里。

那里人穷,女人都想着嫁出去,留下的无外乎老人和樵夫渔民。

他对异性的印象模模糊糊地停留村口的一个大姑娘,只依稀记得她穿着红色嫁衣,哭得面无人色。

女人是什么?八岁前的池弥会说,像山头的云,又软弱又虚无。

后来,他本想追回跟着人出山的姜河,结果搭上了自己,八岁被骗到楠都,开始在地下赌场里打拳。

从来楠都的那一天开始,他几乎所有时间都在黑乎乎的斗室中,要么练拳、要么搏命,要么在没有窗的棚屋里天昏地暗的睡。

接触最多的三教九流的混混和目不识丁的汉子,还有酒吧里妖娆却香水刺鼻的小姐。

从十二三岁开始,她们就喜欢逗弄他,但池弥人冷,三两次碰鼻子灰之后,那群人也就不想招惹他了,反正除了一副皮囊和硬拳头,他也没别的好。

所以少年池弥觉得女人像手指间的烟,买着贵、吸着呛,除了云山雾罩,没什么好。

直到,进来戎家,碰上这个心思像山路十八弯的娇俏小姑娘。

池弥不懂她为什么总要他抱,要他陪,要他守在身边,还要他吃松饼?

可想到戎容对他衣衫的嫌弃,还有随手扔弃的动作,池弥一下就清醒了:说到底,不过是身处两个世界的人对陌生世界的好奇而已。

她对他是,自己对她也一样。

这样想着,池弥抹了把脸上的汗,加快了脚步,再一次路过戎家大小姐的时候仍旧连一丁点也没放慢脚步,尽管他隐隐约约听见小姑娘口中似乎溢出了一声“池”,也很快被他抛在了身后。

十圈跑完,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对池弥来说不过是例行锻炼,戎容却像看怪物似的大惊小怪,“你就不想原地躺下,喘喘气什么的吗?”

池弥胸口起伏,一言不发。

“算了,”戎容摆了摆手,“体不同,不相为谋。”

池弥没听懂她在说什么,见她似乎不生气了,便隔了五米距离跟着,两人一前一后地往主宅走。

戎家大院是用高高的铁艺围墙围起来的,为了美观,还种植了半人高的花墙,乳白色花朵开得正盛。

隐隐约约有孩子的哭泣声从花墙的另一边传来。

戎容听见了,犹豫了一下,拐弯向墙边走去。

池弥有些意外,他以为戎容不喜欢与人接触的。

两人离墙越近,孩子的哭声就越响,可花墙对面空荡荡的看不到人。

戎容蹲下身,裙摆拖在地上也不管,柔声问:“你在哭什么呢?”

对面的小孩显然没料到里面有人,愣了一下,才带着哭腔说:“我的飞机掉到墙里面去了,拿不到了。”

戎容回头张望了一下,果然有架泡沫飞机模型卡在院中的松树枝叶间。

小孩哭得稀里哗啦,戎容温声安抚:“你等一等啊。”说完起身,绕过池弥往松树走去,抬手,够不到,蹦起来还是够不着,不但没摸着小飞机,还差点一脸撞到树上去。

幸好紧随其后的池弥反应够快,单臂揽住她的腰,才使脸蛋幸免一难。

池弥轻松一跃,就将玩具飞机取了下来,将飞机递给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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