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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戎正廷鼠标动了动,示意女儿自己过来看。
戎容不明就里地走近,才发现电脑屏幕上是拳击比赛的录像,镜头晃动得厉害,光线昏暗,连解说也没有,看得出来不是正规途经的拍摄。
可她并不关心是谁拍的。
自从看见擂台上那个健壮的身影,戎容就再没能移开视线。
是池弥!
就算只是背影,她也能从肩膀的弧线和脚步交替的动作认出他来。
直到池弥一计勾拳,快步突进,手肘困住对方脖子,将对手像猎物般牢牢锁住,镜头里才终于出现了池弥的脸。
久违的那张面孔。
仍旧是狭长的凤眼,线条凌厉的下颌角,比对手白出三四个色号的肌肉,加上寸余的短发……似乎哪里也没变。
只是戎容总觉得,分明不一样了。
那个被池弥锁住脖子的拳手整张脸通红,额头的青筋都暴起了,像是随时都会断气。
池弥却丝毫没有松开的打算,就算连戎容都看出来那人在拍他的手臂求饶,他也没有放开,像嗜血的兽咬紧了猎物的咽喉,至死方休。
直到裁判吹哨,上前动手分开两人,池弥才松开,垂着手臂,眸光狠厉。
池弥胜了,裁判抓着他的手腕举起,他恰巧看向镜头,那双丹凤眼中一片死寂,没有获胜的愉悦,也没有对对手的怜悯。
什么都没有,就像黑洞,一望不见底。
“我试过把他带上正道,他自己不争气。”戎正廷说。
戎容咬唇,“谁说打拳就不是正经事!”
“打拳是正经事,要看在哪打!他这场子,说白了跟从前的金场没区别,披着合法的外衣做着非法的勾当。容儿,人可以穷,可以不聪明,但不能没骨气。”戎正廷苦口婆心地劝说,“他在金场栽过大跟头,还不知悔改,又回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这种男人没前途的。”
戎容看着镜头里转身跃下擂台的池弥,对于周遭赌徒们的兴奋视若无睹,很快消失在镜头里。
戎正廷见女儿失神,低声说:“从前我看中那孩子身上的狼性,重义气。如今想想,根本就是头养不熟的狼,别指望他能改邪归正。”
明伦觉得,这话说得有点过火。
戎容忽然俯身关掉了显示器的电源,而后双手撑在桌面,像只不服输的小兽,“我和池弥相处的时间最久,他是怎样的人我最有发言权,我绝不相信池弥会自暴自弃。”
说完,她拎起大衣,不顾戎正廷在身后喊她,快步出了门。
戎正廷按着太阳穴,乏力地对明伦说,“我就料到了,遇上池弥的事这孩子就冲动……我这边脱不开身,你帮忙多照顾着点,别让她犯浑。”
“嗯。”
*** ***
位于楠都城郊的王者竞技俱乐部,一层是健身房,器械上的人稀稀拉拉,并不像个正常营业的健身房。
史密斯机上,裸着上身的男人正在做卧推,一个腿略有些瘸的青年匆匆打地下室上来,手里拿着水和毛巾,走到器械边,见他还没有停的打算,轻声说:“池哥,一会就比赛了,缓缓恢复一下吧?”
“不用。”推举的动作只停了一下,池弥冷淡地说,“周力我还没放在眼里。”说完,又是挺身举起杠铃,肩背的肌肉因为用力而贲张。
“赢了这场,奖金够休息大半年的,”姜河建议,“这一年你没歇过,这么打下去,身体吃不消。”
“现在不打,等老得打不动了再上台?”池弥将杠铃往架子上一卡,坐起身来,接过姜河递来的毛巾,随手在脖颈和胸前揩了把汗。
姜河说:“你不总说钱够用就行嘛……这一轮的总冠军奖金也十好几万,够意思了。”
“不够。”池弥将毛巾往杠铃上一扔,转身又走向一边的推胸器。
姜河一瘸一拐地跟上他,看着池弥的背影,欲言又止。
自从在冯征手底下打拳,池弥就如同发了疯似的,每天埋头在场馆里,除了练力量,就是找人对擂。别人不陪他练,他就自己下赌注,诱惑对手应战……
整个人除了打拳还是打拳,话也少,睡得也少,赚了奖金,姜河说出去放松放松,他也只是把钱包丢给他,让他自己去。
冯征很满意这个新纳入的拳击手,可姜河却觉得,他似乎弄丢了那个一起长大的池哥。
赚了大几十万奖金,他还是只有一句“不够”。
要怎么才够?难道想打拳打到比戎先生还富有吗?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啊……
一个穿着黑色皮裙的年轻女郎从地下室上来,娇笑着说:“池哥,该上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