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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戎容教会他,怎样轻声细语,如何去宠爱一个人,如何去接纳另一个人的爱,如何在这个他曾以为毫无意义的世界上,去寻找存在的意义。
是戎容让他漫无目的的人生第一次有了目标,让他知道为什么站在擂台上要赢——他要荣光,他要成功,他要打下江山,是因为他有了想要守护的人。
与其说是为她而神魂颠倒,不如说是为她而明白了拼搏的目标。
咔哒。
随着一个轻微的声响,电火花从墙壁上一闪而熄。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池弥看见了不远处地上的歪着的鞋。
黑色的高跟鞋,戎容换上的时候还曾笑眯眯地在他面前转了一圈,“鞋跟亮晶晶的,好不好看呀?”
“不好看,你穿球鞋最好看。”当时他是这么说的。
可事实上池弥知道,好看,细细的脚脖子与闪亮的鞋跟一般粗细,令人难以自持,所以他宁可她像刚回来的时候那样天天穿着灰头土脸的工作服……
他拾起地上的鞋,只觉得心脏像被鞋跟碾过。
疼得呼吸困难。
“何方远,你他妈给我出来!”
愤怒的吼声在空荡荡的破旧场馆里,带着空洞的回音。
“有什么冲着我来,跟她有他妈什么关系?躲躲藏藏还算什么男人——”
从难以辨别的高空里,传来带着电流声的男声。
那是许久不曾被用过的喇叭,声音滋啦滋啦的听不清晰,反而更让人毛骨悚然,“啧啧啧,能耐了啊,知道在女人面前逞能了。”
阴鸷的嗓音,造作的语调,虽然经过了扩音器而走形,但池弥还是一下就辨别出何方远的语气来。
在那些无力反抗的日子里,他就是用这样的语调羞辱那些在他父亲手底下打拳的小孩。
“我听见你给这位小姐录的告白了,呵……还真是感人肺腑。我在你眼睛里是不是跟恶魔一样啊,好不容易终于把我摆脱,就可以全心全意拥抱新生命,可以跟有钱人家的小姐卿卿我我,赢取白富美登上人生巅峰了?哈哈哈哈……想得真美!”
那种变态的笑声,在扩声器里断断续续,阴森得像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何方远,你和我的恩恩怨怨与她没有半点关系,你出来,我们把话说清楚。”池弥强忍着心中的怒火,扬声说。
“出来说清楚?站到你面前我不就只剩一条死路?”何方远桀桀地笑,“何况要不是你跟那个明氏少爷弄上了新闻,我哪能这么轻松地找到你和这位戎小姐?这可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你说,如果你是我,你会放弃吗?”
忽然,从断续的声音里,远远地传出呜呜声。
“……闭嘴,老子可不会对女人留情。”何方远的声音离麦克风远了些。
池弥心里一揪,“你想我怎么做。”
“我想怎么做?当然是报仇啊,当年你多厉害?打伤了我,毁了我爸的事业,还把我们父子俩都送进监狱里待了这么多年,扬眉吐气得爽不爽?”何方远咳嗽了几声,“风水轮流转,现在轮到我了。我要你站在擂台上,任由我打,不许还手,你还一次手,我让人在这小妞脸上划一道口。”
他身后又是愤怒的唔声,何方远骂了句脏话,又说:“你可以慢慢考虑,反正,我每等一分钟,就在她脸上划一道,当然我会让她哭给你听——”
“我同意。”
没有一秒迟疑,池弥翻身跃上擂台,掷地有声地对着未知处低吼,“来啊,我在这里!”
喇叭里传来阴沉的笑,何方远说:“你等着,别乱动,我这里可有人拿匕首抵着小妞的脸,你挪一分,我划一寸,不信你可以试试。”
池弥怒道:“别他妈废话,来啊!”
黑暗的场馆里,任何一丝一毫的声音都被放得无穷大。
那种拖沓的脚步声,擂台侧面拖沓而来。
借着池弥脚边的手机那一点微弱的光线,只能看见一个干瘪佝偻的身影,穿着一身黑衣慢慢地走了出来。
何方远的那张脸,与池弥的记忆中早已完全不同。那是张眼窝脸颊凹陷,整个瘦得脱了形的脸,不过三十来岁的男人宛如花甲之年,他没有留须,眼神在幽暗之中像鼠类,躲躲闪闪又充满了怨毒。
他似乎有些畏惧于接近池弥,但又仗着戎容在自己手中,有种变态的高高在上,昂着脖子冷笑着看向池弥,一言不发地握拳,照着他的脸颊就是一拳。
何方远从前也是打过拳的,只是如今身体羸弱,这一拳虽然技巧是有的,力道却不足。